走出议事殿的台阶时,阳光照在手背上。我低头看了眼掌心,那枚暗红官印还热着,像刚出炉的煎饼。
腰间的酱料刷晃了一下,我没去扶。
厉敖那句“你以为这就完了”还在耳边。这话听着吓人,其实漏洞百出——真要动手的人,不会提前放话。真正危险的,是那些悄无声息往你饭里下药的。
我拐了个弯,没去启明塾。
厨房才是我的主战场。
推门进去时灶台还温着,昨夜熬的骨汤在锅里轻轻冒泡。我卷起袖子,先把所有食材清点一遍。香料柜打开,标签一张张翻。辣椒、花椒、八角一切正常。可当我抽出第三层那个标着“南域贡品”的小布袋时,指尖一凉。
不对劲。
这袋子里混了点别的东西。
我捻起一点粉末凑近鼻尖。不是香味,也不是臭味,是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空洞感,像是站在悬崖边往下看的那种晕。
阴寒魔气。
来源写着“幽冥北苑补给”。这地方三个月前就被玄烬封了,说是闹鬼。现在居然还有物资往里送?
我放下袋子,从围裙兜里掏出平板。这是用魔晶改造的,能连市政工坊的数据网。调出近三日进出记录,筛选“非日常消耗品”,再按“异常路径”打标签。
一条线跳出来:每天寅时三刻,一辆无标识推车从西角门进,走偏廊绕到档案阁后墙,卸货后立刻离开。车上清单写的是“纸墨补给”,但重量波动极大,有时轻得像几张纸,有时重得堪比石碑。
而且,每次交接的都不是同一个人。
我抓起笔,在废菜叶背面画出行进路线图,又用外卖评分系统改了个风险等级表:
一级风险:可疑人员接触核心区域
二级风险:物资申报与实际不符
三级风险:时间规律反常
幽梦的名字被我圈了三次。零点墈书 免废粤犊
她上次出现在我面前,是在玄烬批阅婚仪流程那天。穿一身紫红长裙,站在我身后冷笑:“你这种人,也配穿嫁衣?”当时我以为她就是嫉妒,现在想想,那眼神不像吃醋,倒像在看死人。
我把简报折好塞进袖口,直奔主殿。
玄烬正在批公文,头都没抬。我也不客气,把纸拍在案上。
他扫了一眼,眉头一皱:“幽冥北苑?那地方早没人住了。”
“所以谁在收货?”我问。
“可能是旧仆残留的执念作祟。”他语气平淡,“不值一提。”
我差点笑出声。这位大爷对自己后宫的管理,比我们小区物业还松散。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说,“一个被逐出宫的女人,还能偷偷往禁地送货?而且送的还是带魔气的东西。她图什么?图你晚上睡觉不舒服?”
他终于抬头。
“你怀疑她针对婚礼?”
“我不怀疑。”我说,“我是确定。原剧里你大婚当天,确实出了事。只不过那次新郎不是我,新娘也没活过拜堂。”
他手指一顿。
我知道这句话踩线了。提到“原剧情”等于暗示我知道太多。可现在顾不上藏了。
“她恨的不是我。幻想姬 首发”我盯着他说,“是你娶别人。只要站你身边的是个人,她就要毁掉。”
殿内安静了几秒。
他缓缓合上卷宗,起身走到窗前。外面彩棚已经开始搭架子,红绸挂在半空,风吹得轻轻晃。
“赤燎。”他开口。
门外应声而入。
“带人去查西角门那辆推车,今晚子时蹲守。不要打草惊蛇,我要知道货送到哪儿。”
“是。”
我又说:“能不能让我安排几个人?比如在厨房干活的小徒弟,看着老实,其实耳朵灵得很。”
玄烬看了我一眼:“你想怎么布?”
“简单。”我说,“咱们演一场戏。就说你要在婚礼上公开‘她’的遗物,引蛇出洞。”
他眼神猛地一沉。
“你说什么?”
“别激动。”我摆手,“我知道这事敏感。但幽梦不知道我们知道她偷听。只要有人在厨房聊天时提起这句话,她一定会动。”
他沉默很久,终于点头。
“准了。但内容由我定。”
当晚我就写了段对话稿,交给一个平时爱嚼舌根的厨娘。她负责在洗菜时大声抱怨:“听说魔尊要把白月光的玉佩当众挂新娘脖子上,这不是咒人家吗?”旁边立刻有人接话:“可不是,林姑娘要是知道了不得伤心死。”
说完我还特意让她们多加一句:“这事儿膳政使肯定不同意,她最讨厌搞特殊化的。”
理由充分。一个现代社畜,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婚礼变成前任纪念会?
子时刚过,赤燎派人来报:档案阁外围发现黑影,行动迅捷但路线固定,明显是熟门熟路。他们没追,只截下一张符纸。
我跟着玄烬一起去验。
符纸上残留一丝神识,激活后浮现出一道女声,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
“这一次,我要让她亲眼看着一切崩塌。”
是幽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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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烬伸手抹过符纸,从中抽出一缕极细的银丝。那丝线微微震颤,末端指向界外方向。
“蚀魂殿。”他冷声道,“她勾结了外域邪修。”
我心头一紧。
蚀魂殿在原剧中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刺杀仙尊未遂,一次是操控傀儡大军攻城。手段阴毒,专攻人心弱点。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在喜庆场合制造集体幻觉,让所有人看到自己最怕的东西。
婚礼当天人多眼杂,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他们计划在仪式开始时动手。”我说,“趁大家注意力都在我们身上,突然引爆幻阵。宾客陷入混乱,护卫自顾不暇,刺客就能靠近主台。”
玄烬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猜的。”我咧嘴一笑,“毕竟我也办过婚礼策划兼职,最懂怎么搞砸一场活动。”
他没笑。
反而转身召来两名亲卫:“传令下去,即日起加强宫门巡查,所有外来贺礼必须经过魔力共振检测。另外,通知各部主事,婚典当日实行三级戒备。”
我又提了三个建议:
第一道防线:入口设检查点,仿安检流程,对携带物品扫描;
第二道防线:安排眼线观察宾客微表情和聚集行为;
第三道防线:组建应急小队,预演突发处置。
我把方案包装成“提升宾客体验”,说婚礼最怕的就是有人晕倒或者打架,影响气氛。几位中立长老一听有道理,当场支持试点。
玄烬没反对。
深夜,我独自来到正在搭建的婚典彩棚。
红绸还没挂全,木架林立,像一片静止的森林。我站在中央,抬头看头顶横梁。那里将是仪式开始时,我和玄烬并肩站立的位置。
原剧里,刺客是从天而降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知道你们会来。
我也知道你们想让我看到什么。
可问题是——
我根本不怕那些。
比起被客户差评扣工资,比起房租到期交不上,比起一个人躺在出租屋里发烧没人管
你们这点小把戏,真的不够看。
我摸了摸腰间的酱料刷。
这次我不躲了。
我要等你们出手。
然后——
反手把你们的阴谋,炒成一锅辣锅。
风忽然停了。
一根红绸缓缓垂落,擦过我的肩膀。
我伸手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