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这边。纨??鰰颤 嶵歆璋结耕薪哙
典韦带着十个蚂蚁卫士,一路狂奔。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响,惊得巡夜的兵丁都躲起来看。
“快!”典韦吼。
他恨不得飞过去。公子交代了,贾先生不能有事。要是贾先生出事,他典韦没脸见公子。
驿馆到了。
典韦勒住马,翻身下来。他抬头一看,驿馆里静悄悄的,但甲字三号院的灯还亮着。
“围住院子!”典韦低声下令,“一个人都不许放走!”
十个蚂蚁卫士散开,像十道影子,把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典韦自己,大步往里走。
刚进院门,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
穿着黑衣,手里拿着刀,脖子扭成一个奇怪的角度——死了。
屋里传来打斗声。
典韦冲进去。
屋里,贾诩靠在墙边,手里拿着短剑,剑尖在滴血。他面前,三个黑衣人倒在地上,两个脖子被划开,一个胸口插著把匕首。
还有一个黑衣人,正举刀砍向贾诩。
贾诩已经没力气躲了,他闭上眼睛。
“砰!”
一声闷响。
贾诩睁开眼,看见那个黑衣人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又滑下来。胸口凹陷,嘴里冒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一个铁塔般的汉子站在他面前,拳头还保持着挥出的姿势。
“贾先生,没事吧?”典韦瓮声问。
贾诩张了张嘴,没说出话。他看了看典韦,又看了看地上那四个黑衣人,手一松,短剑掉在地上。
“没没事。”他声音发颤。
典韦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回头说:“外面还有三个,已经解决了。先生放心,安全了。”
贾诩慢慢坐在地上,喘着气。
他刚才以为自己死定了。
那四个黑衣人翻窗进来,什么话都不说,举刀就砍。他拼死反抗,杀了三个,但第四个,他真的没力气了。
要不是这个铁塔般的汉子来得及时
“你是糜公子的人?”贾诩问。
“是。俺叫典韦,公子让俺来保护先生。”典韦说,“先生收拾一下,俺送你去客栈。这里不安全了。”
贾诩点点头,挣扎着站起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都是血,不是他的,是那些黑衣人的。
十年了。
他在洛阳十年,小心谨慎,从不与人结仇。到头来,还是差点死在夜里。
这就是乱世。
不是你躲,就能躲过去的。
“走吧。”贾诩说。
他什么都没带,只拿了那卷《孙子兵法》。
走出屋子时,他看见院子里还躺着三个黑衣人,都是一击毙命,连反抗的痕迹都没有。
这个典韦,还有外面那些护卫
贾诩心里,某个念头开始动摇。
或许,糜芳说的,不是大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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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仓库。
王甫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捧著杯酒。他四十多岁,面白无须,穿着锦袍,像个富家翁。
仓库很大,堆满了货物:盐、铁、布匹、粮食。都是他这些年“收”来的。
三十多个死士站在四周,个个腰挎刀,眼神凶狠。
“什么时辰了?”王甫问。
“回侍郎,丑时三刻。”一个手下答。
“去驿馆的人,也该回来了。”王甫喝了口酒,“还有客栈那边二十多人,对付一个商队,应该够了。”
他笑了笑。
糜家商队有钱,他知道。上次在徐州,他敲了三成利润,但那不够。他要全吞。
还有那个糜芳,小小年纪,敢跟他讨价还价?找死。
所以他安排了人,一路跟踪。等糜芳到了洛阳,住进客栈,就动手。人杀了,货抢了,往山贼身上一推,神不知鬼不觉。
至于那个贾诩算他倒霉,谁让他跟糜家接触过?灭了口,干净。
“砰!”
仓库大门突然被撞开。
不是被推开的,是被撞飞的。两扇厚木门,像纸糊的一样,飞进来,砸倒了好几个死士。
所有人都愣了。
王甫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碎了。
门口,站着十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少年,十二三岁,穿着普通的布衣,手里提着刀。他身后那些人,也都穿着布衣,但眼神像狼。
“糜糜芳?”王甫站起来,声音都变了,“你怎么”
“我怎么还活着?”糜芳走进来,刀尖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王侍郎,很意外?”
“拦住他们!”王甫尖叫。
三十多个死士拔出刀,冲上去。
糜芳没动。
他身后的十个蚂蚁卫士动了。
像十道闪电。
王甫只看见人影一闪,然后就是惨叫声。他的那些死士,一个接一个倒下。有的脖子被扭断,有的胸口被捅穿,有的脑袋被砸碎。
太快了。
快到他还没反应过来,三十多个人,已经躺了一地。
血,流了一地。
十个蚂蚁卫士回到糜芳身后,身上连血都没溅到。
仓库里,只剩王甫一个人站着。
他腿一软,坐回椅子上。
“你你们”王甫指著糜芳,手指发抖,“你们是什么人?”
“糜家的人。”糜芳走到他面前,“王侍郎,我上次说过,糜家的事,少打听。”
“我是朝廷命官!你敢杀我?”
“我不敢。”糜芳说。
王甫刚松了口气,就听见糜芳又说:“但山贼敢。”
他拍了拍手。
一个蚂蚁卫士走过来,手里拿着把刀,正是那些死士用的刀。
“你你要干什么?”王甫往后退,但椅子挡着,退不了。
“王侍郎夜里巡查仓库,遇到山贼劫货,不幸殉职。”糜芳声音平静,“朝廷会给你追封的。”
“不!你不能——啊!”
刀光一闪。
王甫的叫声戛然而止。他捂著脖子,眼睛瞪得老大,血从指缝里涌出来。
他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糜芳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对蚂蚁卫士说:“把现场弄成劫货的样子。值钱的东西搬走,搬不走的烧了。”
“是。”
十个蚂蚁卫士开始干活。他们把尸体摆成搏斗的样子,把货物搬出去,堆在准备好的马车上。最后,在仓库里洒了火油。
糜芳走出仓库。
外面,小蝶已经在等了。
“公子,典韦那边传来消息,贾先生安全,已经接到客栈了。”小蝶说。
“好。”糜芳回头看了一眼仓库,“点火。”
一个蚂蚁卫士把火把扔进去。
“轰——”
火瞬间烧起来,照亮了半边天。
糜芳翻身上马:“回客栈。天亮前,我们出城。”
“是!”
十一人骑马,消失在夜色里。
身后,仓库烧成了火海。
火光中,王甫的尸体慢慢变成焦炭。
这个在洛阳横行多年的黄门侍郎,就这样死了。死在一个商队护卫手里,死得无声无息。
等天亮后,人们会发现这里被“山贼”劫了,王侍郎“殉职”了。
然后,很快会被人忘记。
洛阳每天死的人太多了,一个侍郎,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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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末,平安客栈。
贾诩坐在屋里,手还在抖。他已经换了衣服,洗了脸,但心里的惊悸还没散。
桌上摆着杯热茶,他一口没喝。
门外传来脚步声。
糜芳推门进来,身上带着夜露的寒气。
“先生受惊了。”糜芳拱手。
贾诩看着他。少年脸上很平静,好像刚才不是去杀人放火,而是去散了趟步。
“王甫死了?”贾诩问。
“死了。”糜芳坐下,“山贼劫货,王侍郎殉职。”
贾诩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不是山贼。但他没问。
有些事,知道得越少,活得越长。
“先生看到了。”糜芳说,“糜家的护卫,还够用吗?”
贾诩想起典韦那一拳,想起院子里那些黑衣人的尸体,想起糜芳身后那十个如狼似虎的护卫。
够用吗?
太够用了。
“够。”贾诩说。
“那先生的决定?”
贾诩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对着糜芳躬身一礼:“诩,愿效犬马之劳。”
这不是客套了。
是真心投靠。
因为他看到了。看到了糜家的实力,看到了糜芳的手段,也看到了乱世中,唯一可能成事的希望。
“好!”糜芳扶起他,“从今往后,先生就是糜家的军师。糜家上下,皆听先生调遣。”
“谢主公。”贾诩改了口。
主公。
这两个字,他十年没叫过了。
糜芳笑了:“天快亮了。先生收拾一下,我们出城。”
“这么急?”
“洛阳不能待了。”糜芳说,“王甫死了,他背后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虽然查不到我们头上,但小心为上。”
“是。”贾诩点头。
他转身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几件衣服,几卷书。
糜芳走出屋子,对等在外面的典韦和小蝶说:“准备车马,卯时三刻出城。”
“是!”
天边,已经开始泛白。
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而糜芳知道,从今天起,糜家,又多了一颗最锋利的牙。
贾诩,贾文和。
毒士,归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