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东海郡，朐县海边。
太阳刚落下不久，天边还挂著最后一抹暗红色，像被人用刀划出的伤口。海风带着咸腥味，吹得人脸上黏糊糊的。海浪“哗啦哗啦”地拍打着礁石，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
糜芳站在一块大礁石上，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他今天没穿那些花里胡哨的锦袍，换了身灰布短打，脚上是厚底靴——就这样，看着还像个富家公子，皮肤太白，手太嫩。
小蝶、藏霸，还有春夏秋冬四姐妹围在旁边。另外带了十个护卫，都是这段时间挑出来的忠诚苗子，石头和周七也在里头。所有人都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刀剑藏在马车里，看起来就像大户人家出来看海的。
“二公子，天黑了。”春兰声音有点抖，她抱着胳膊，眼睛不停地往黑漆漆的海面上瞟，“咱们真要在这儿过夜？”
“嗯。”糜芳点头，眼睛盯着海面，“我要找的东西，夜里才出来。”
他说的是实话。系统给的那条线索——“水边，夜间，发光，双钳如锤”，摆明了就是螳螂虾。这玩意儿白天躲在礁石缝里，晚上才出来溜达，有些种类还会发光。
问题是，得下海。
六月天，海水不算冰，但夜里下海，还是够呛。而且螳螂虾那对“锤子”前肢，据说能打断人的手指头，连贝壳都能砸碎。
“二公子，”小蝶凑过来，小声说，“要不我下去找？我力气大，不怕冷。”
“不行。”糜芳摇头，“得我亲手抓。”
这是系统规矩，改不了。
他看看天色，最后一抹光也没了，天上冒出几颗星星，月亮还没升起来。海面黑得像墨，只有浪头翻起来时，才有一点白沫。
“生火，扎营。”糜芳从礁石上跳下来，“等子时。”
护卫们麻利地动起来。很快，岸边空地上支起三个帐篷，篝火点着了，架上铁锅，里头煮著刚跟渔民买的鱼，汤滚得“咕嘟咕嘟”响。
糜芳坐在火堆旁。小蝶盛了碗鱼汤递过来，汤是奶白色的，飘着葱花。他接过来，吹了吹，喝了一口。
鲜。
“二公子，”藏霸坐在对面，手里磨著一把短刀，“白天我问了几个老渔民，他们说这片海里确实有‘鬼手虾’，钳子像锤子，劲儿大，能把渔船木板打出窟窿。不过那玩意儿凶，不好抓，见人就钻洞。”
“钻洞？”糜芳挑眉。
“嗯，礁石缝里，或者沙底下，藏得严实。”
麻烦了。得潜到海底，在礁石缝里摸
正想着，信息网里突然“刺啦”一声，传来石头的警报：
【石头：二公子！西边两里，有船靠岸！不是渔船，船上人不少，带家伙！】
糜芳眼神一凛：【多少人？】
【石头：看不清，三四十个肯定有。】
【糜芳：藏霸，带五个人去探。别惊动。】
【藏霸：得令！】
藏霸放下磨刀石，点了五个人，猫著腰钻进夜色里。剩下的人都安静下来，手悄悄摸向藏在身边的兵器。
小蝶挪到糜芳身边，手按在腰后——那里别著把短剑。她现在有蚂蚁的力气，螳螂的速度和眼力，真打起来，等闲十来个人近不了身。
糜芳却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喝汤。他心里有数，这片海离糜家晒盐场近，平时巡逻的护卫多，一般海匪不敢来。而且藏霸他们去了，真有危险也能提前知道。
果然，约莫一刻钟，藏霸回来了，表情怪怪的。
“二公子，是海匪。”
“海匪？”
“嗯，但”藏霸压低声音，“他们好像在躲什么人，船靠岸就藏礁石后头了，火都不敢生，鬼祟得很。”
糜芳来了兴趣。海匪躲人？
“走，瞧瞧去。”他站起来。
“二公子，危险！”小蝶拉住他袖子。
“就远远看看。”糜芳拍拍她手，“小蝶，用你那本事。”
小蝶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螳螂天赋里的“拟态伪装”发动，她身上的颜色慢慢变暗，跟夜色融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找不着。
糜芳也发动伪装，两人像两个影子，悄无声息地往西边摸。
月亮还没出来，全靠星光。两人绕过一片礁石，看见岸边果然停著艘船，不大，三四十人挤挤能坐下。船边没人，但礁石阴影里窸窸窣窣的，有人影。
糜芳和小蝶趴在一块大石头后头，屏住呼吸。
“老大，咱真要在这儿猫三天？”一个粗嗓子问。
“不猫咋办？糜家那些护卫跟鬼似的，白天夜里都巡，撞上就是个死！”另一个声音，应该是头领。
糜芳眯起眼。躲糜家护卫？
“可咱接的活儿是抢糜家盐船，现在船没抢著，还折了五个弟兄”粗嗓子抱怨。
“闭嘴！谁知道糜家护卫那么邪乎？一个人能把咱们船掀翻！”头领声音压得更低，“等风头过去，干票大的。陈家说了，烧了糜家晒盐场，给五百两！”
陈家！
糜芳眼神冷了。果然，陈家不服气，雇海匪来捣乱。
小蝶拳头握紧了，指甲掐进手心。
正听着，海面上突然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水开锅了。
礁石后头的海匪也听见了，立马安静。
“啥声儿？”
“不知道”
糜芳扭头往海面看。黑沉沉的海水某处，泛起一片蓝莹莹的光，一闪一闪，跟鬼火似的。
发光？
他心头一跳。螳螂虾！
系统说过，有的螳螂虾会发光，用这招引猎物或者求偶。
那蓝光离岸边不远，二三十米的样子。海水应该不深，能潜下去。
“小蝶，”糜芳凑到她耳边，“你回去，叫藏霸他们，把这些海匪料理了，别留活口。我去抓东西。”
“二公子，您一个人下海”
“快去。”糜芳推她一把。
小蝶咬牙，转身往回溜。
糜芳则悄悄退后，绕到另一片礁石后头。他脱掉外衣裤子，只留条裤衩，把短刀咬在嘴里——用不用得上另说，带着踏实。
海水真凉。刚踩进去，浑身一激灵，鸡皮疙瘩起一身。糜芳深吸几口气，朝着发光处游去。
月光没出来，水里黑得要命。但糜芳有螳螂的复眼，夜视比常人强。他潜下去约莫一丈深，看见海底是片礁石区，缝缝洞洞很多。
蓝光是从一个礁石缝里透出来的，一闪一闪，有节奏。
糜芳慢慢靠近。离得近了，看清了那东西：长一尺左右，身子像虾，前头两把锤子似的钳子，花花绿绿的，在黑水里发著幽蓝的光。
就是它。
那螳螂虾好像察觉到了，突然不发光了，“嗖”一下缩回缝里。
糜芳赶紧游过去，伸手往缝里掏。缝很窄，手刚塞进去，就觉著指头一疼——
“咔！”
螳螂虾的锤子钳砸在他食指上。
这要是普通人，指骨早碎了。糜芳有蚂蚁天赋，皮肉筋骨都硬，虽然疼得龇牙，但没破。
他趁机一把抓住螳螂虾的身子，往外拽。
那玩意儿挣扎得厉害，锤子钳“砰砰”乱砸，在水里闷响。糜芳能感觉到，那劲儿真大，砸在石头上估计都能裂。
他不敢磨蹭，一手抓着虾，一手划水，拼命往岸边游。
脑袋刚露出水面，就听见岸上“乒乒乓乓”打起来了。
藏霸他们已经动手了。
糜芳爬上岸，顾不上穿衣服，手里还攥著乱蹦的螳螂虾，心里喊：“系统，收录！”
【检测到目标昆虫：雀尾螳螂虾】
【是否收录其天赋？】
“是！”
螳螂虾化作一溜微光，没了。
【收录成功：螳螂虾天赋】
【天赋效果：1 锤击拳（前肢可打出超高速重击，力量相当于小型投石） 2 偏振视觉（可穿透水面反光，直视水下） 3 色彩感知（能看见更丰富的颜色层次）】
【宿主自动获得该天赋】
一股热流从胸口炸开，这回主要往眼睛和手臂上涌。
糜芳觉得眼睛一胀，再看向海面——原本反著星光的波浪，现在在他眼里变透明了！他能直接看穿水面，瞧见底下游动的小鱼，还有晃悠的海草。
这就是偏振视觉。连带着，夜里看东西也清楚了，黑不再是漆黑一团，能分辨出深黑、墨蓝、灰褐。
手臂也热，前臂肌肉微微跳动，里头像塞了根绷紧的弓弦，蓄著股爆炸性的劲儿。
他随手朝旁边礁石捶了一拳——
“轰！”
脸盆大的礁石应声碎裂，碎石飞溅。拳头一点不疼，连红都没红。
“二公子！”小蝶的声音。
糜芳回头，看见小蝶和藏霸跑过来。两人身上溅了血点子，但没伤。
“解决了？”糜芳问。
“三十八个，全宰了，尸首沉海了，船也烧了。”藏霸抹了把脸，“问出来了，陈家雇的，出一千两，要烧咱晒盐场，抢盐船。”
糜芳冷笑：“找死。”
他穿好衣服，走回营地。篝火还烧着，鱼汤早凉了。
“今晚轮流守夜，谁也别睡死。”糜芳坐下，“明天一早回城。陈家这笔账，该算了。”
【系统提示：完成“海洋探险”
糜芳点开看。
【适合兵种：重步兵、攻城锤】
不错。蚂蚁的力气扛重甲，螳螂虾的锤击破城门，再加上能在水下视物的眼睛——虽然现在用不上，但将来打水战时，这就是神技。
可惜小蝶是二星天赋，已经有蚂蚁和螳螂，不能再加螳螂虾了。不然给她配上，就是完美刺客。
不过藏霸还能加。他是四星，现在只有蚂蚁，还能再加一种。螳螂虾的锤击配他的身板，简直就是人形冲车。
糜芳喝着重新热过的鱼汤，眼睛望着漆黑的海面。
陈家，你们以为雇几个海匪就能掀翻我？
等著。
等我的螳螂虾兵练出来，等典韦到了
这徐州的天，该换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