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锦衣卫密奏(1 / 1)

乾清宫里,烛光摇摇晃晃。

他刚批完一批关于屯田和漕运的例行奏折,脸上带着些疲倦。

这时候,殿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穿着飞鱼服、腰挂绣春刀的锦衣卫头领毛骧,悄悄跪在皇帝的书案前,双手高高捧起一个密封的奏折盒子。

“陛下,北镇抚司送来的紧急密报。”毛骧的声音很低,没有什么情绪。

朱元璋头都没抬,只是喉咙里“恩”了一声。

站在旁边的老太监轻步上前,接过盒子,检查了封口完好,才用小刀小心地打开,取出里面几张纸,铺在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那是锦衣卫特有的笔迹,记录着全国各地正在发生的各种事情。

密报里说了三件事,第一件是关于海上的事。

“泉州市舶司的准备工作都在按计划进行,没有拖延。”

朱元璋心里默念着。报告详细说了瓷器、丝绸的挑选和登记,“安济”号和“抚远”号两艘大船的改装和武器装备,水手和翻译的招募和审查,所有事情都在朝廷的督促下,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看到“一切都准备好了,请皇上批准前往琉球”这句话时,朱元璋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几天前,太子朱标送来那份写得很周密的奏章时,自己只批了一个“可”字。更早之前,他站在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前,手指划过计划中通往琉球的航线时,心里那种既期待又谨慎的复杂心情。

朱元璋的手指在“安济”、“抚远”这四个字上轻轻敲了两下。这一步,总算走出去了,但结果如何,是福是祸,还说不准。

他的目光向下移,落到密报的第二件事上。

这一部分,让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锋利起来。

“吕本、范敏两个犯人,都已经招供了。”

报告写得很简短,但每个字都让人心惊。吕本,那个看起来恭顺的太子侧妃的父亲,锦衣卫的刑具让他开口了,证实他确实心怀不轨,目标是东宫正妃的位置,想凭借外戚的身份掌握更大权力。而那个在朝廷上跳得最厉害、拼命阻止新政的户部侍郎范敏,背后果然是盘根错节的浙东势力。报告上写得很清楚,浙东的豪绅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给范敏许诺重金,送了大量金银田产,让他在朝廷里当急先锋,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损害他们利益的新政。

“好,很好。”

朱元璋声音不大,却吓得殿里的毛骧跪在地上,头垂得更低,连呼吸都放轻了。

老太监更是屏住呼吸,恨不得把自己藏进阴影里。

最让朱元璋额头青筋直跳的,是后面关于太子侧妃吕氏的一条简短记录。

上面说,吕氏现在还在东宫照顾太子妃常氏去世后留下的幼子,但是,“根据观察,皇孙朱允熥最近看起来胃口不好,身子比同龄的皇子要瘦小一些,发育好象有点慢。”

“砰!”

朱元璋猛地一巴掌拍在书案上,胸口剧烈起伏,眼里带着压不住的火气。

“扰乱朝廷!心肠歹毒!”

他低声吼道,声音因为生气而沙哑。

吕本贪图权位,范敏贪污违法,浙东集团结党营私,这些蠹虫,啃食他的江山,他尚可从容布局,一一铲除。

但把手伸向他的孙儿,伸向他朱家的根基?这是剜心之痛,是绝不能容忍的背叛!

吕氏那个女人,她父亲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她待在允熥身边,是真的用心照顾,还是另有打算?

孩子所谓的“发育有点慢”体质弱,还是……

朱元璋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他此刻的头脑却异常清醒。

海上的船队既然已经准备出发,是福是祸还需要时间验证;但朝廷里的这些蛀虫,这些敢打他朱家血脉主意的混蛋,是时候彻底清算了。

必须清算,但要稳、要准、要狠,要连根拔起,不留后患。

海上的棋已经落下,陆上的网,也该收了。

朱元璋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他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毛骧,下令道:

“继续盯紧市舶司船队的消息,一有回报,马上送来。”

“另外给船队发一道圣旨:告诉他们,朕不在乎那些国家死多少人,只要红薯和玉米的种子,还有之前告诉他们要带回来的东西!”

“至于吕本、范敏和他们一伙的人……”他停顿了一下,每个字都带着恨意,“给朕细细地查,不急着定案。凡是与彼等有过从者,无论京官、外僚,无论品级高低,言行举止,都给朕记录在案。特别是……与东宫有牵绊的。”

“咱要的,不只是两个人的供词,而是一张能将整个潜在威胁一网打尽的罗网!”

“臣遵旨!”毛骧磕头接令,身影很快退出了大殿。

毛骧退出殿外,乾清宫里顿时死寂,只听得见蜡烛芯偶尔“噼啪”一下的轻响。

朱元璋手指一下下掐着发胀的太阳穴。

“皇爷,夜深了,歇歇吧。”老太监试探着凑近,声音轻得象是怕惊醒了什么。

“传咱口谕,”朱元璋语速平缓,字字却重若千钧,“让太医院院使,明日一早,以请平安脉为由,去东宫一趟。着重看看允熥的饮食起居,脉象如何。要仔细,明白吗?”

老太监心头一凛,头垂得更低:“老奴明白。”

他深知,这“仔细”二字,含义深远,绝非寻常问诊,不敢有丝毫怠慢,悄无声息地退下传令。

允熥……

想起那孩子单薄的身子,朱元璋心里一揪。

他得做点什么,不能干等着,或者……干脆找个借口,先把允熥挪出东宫?

各种念头在他脑子里翻腾,直到窗外传来马皇后的声音。

“重八,重八……”

……

这时候,毛骧已回到北镇抚司。

值夜的同知迎上来,低声道:“指挥使,吕本和范敏还分开关着,您看是不是……”

毛骧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边解下披风一边说:“皇上要的是‘细水长流’,不急。把咱们之前查到的那些线索,所有和吕本、范敏,乃至浙东那边有过银子、人情往来的,名单都理出来。审,慢慢审,撬开他们的嘴,但供词先压着。”

同知尤豫一下,低声道:“指挥使,若是牵扯太广……”

毛骧瞥了他一眼,目光阴冷:“皇上要的,就是牵连。水浑了,才好摸鱼。按旨意办,特别是东宫那边,所有能接触到皇孙的,哪怕是个粗使宫女,底细都要摸清。”

“是!”同知心中一寒,领命而去。

毛骧走到刑房外,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痛苦惨叫,面无表情。

他深知,皇上这次是要借题发挥,彻底清洗一波了。

这差事他得办得严丝合缝,既要快,又要稳。

接下来这京城里,少不了要有人脑袋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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