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年轻人果然急忙伸手拦住，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三千五就三千五吧。
》”
张毅这才重新坐下，从抽屉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转让合同：“那咱们就按规矩来。”他示意关凡去取现金，同时将合同推到年轻人面前，“这里需要签字确认。”
年轻人草草浏览了合同内容，在签名处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关凡适时地递上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三十五张百元大钞。
“钱货两清。”张毅微笑着将木匣收进柜台下方，“以后有好东西，欢迎再来。”
如此，这笔交易便顺利完成，年轻人拿到钱后转身离开了店铺。
在年轻人走后，张毅拿着匣子回到了二楼，迫不及待从匣中取出那张“至元通行宝钞”，小心翼翼地平铺在案几上。
窗外透进的阳光正好洒在纸钞上，映出岁月沉淀的痕迹。只见纸钞上方“至元通行宝钞”六个大字苍劲有力，墨色虽历经七百馀年风霜却依然清淅可辨。中间“贰贯”二字尤为醒目，表明了这张宝钞的面值。
他的指尖轻抚过纸面，感受着元代特有的桑皮纸质地，坚韧厚实，纹理分明。
放大镜下，票面繁复的图案纤毫毕现：四周环绕着精美的缠枝纹饰，中间印着官府告谕文本，汉字与八思巴文并列，字迹工整规范。
左下角的朱红官印依然鲜艳如初，印文“提举诸路通行宝钞印“九个篆字清淅可辨。
“保存得还算完好，难得：”张毅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掠过纸钞边缘那些自然形成的岁月痕迹。通过放大镜，他能清淅看到桑皮纸特有的纤维纹理依然紧密相连，只有边角处有些许正常的磨损。
根据他查阅的拍卖纪录，这样品相的元代宝钞在近十年公开交易中不超过五件，难怪系统给出的估值高达二十四万。
他取出一张无酸纸保护膜，将宝钞小心翼翼地夹在中间，又装入特制的防潮密封袋中。
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佟老爷子看到这张宝钞时的模样，那老家伙准会瞪圆了眼睛，捧着放大镜的手都要发抖，说不定还会酸溜溜地说什么“你小子又走狗屎运”之类的话。
想到这里，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三千五百元的付出，换来的却是价值二十多万的稀世珍品，这样的投资回报率，怕是连华尔街的金融大鳄都要眼红。
“难怪人常说：”他感慨道，目光在宝钞上流连，“古玩这一行，要么三年不开张，要么开张吃三年。”
随后，他把做好层层保护的宝钞小心收了起来，拿着放着剩馀物品的木匣下楼。关凡正在柜台前整理帐目，见他下来连忙迎上前。
“老板，那匣子东西”
张毅将木匣递过去：“这些你放在店里慢慢卖，底价不能低于三千五。”顿了顿，想起上次那批古钱币的销售情况，“就象上次那批古钱币一样处理。”
他特意指了指那叠仿制纸钞，“这些都要明确标注是仿品，咱们店不做以假乱真的勾当。”
上次开筒子钱的那批古钱币，除了那枚永安一千被他拿走，其馀的都放在店里明码标价。后来听说被一位姓赵的老收藏家溢价收走，还成了店里的常客。
关凡会意地点头：“赵老爷子后面常来，对咱们店的藏品赞不绝口，说就喜欢咱们这种明明白白做生意的态度。”
“恩，这类老主顾要维护好。”张毅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道，“你在店里忙，我出去办点事。”
离开雅玩居，张毅带上在老家山上收获的那一包土匪藏宝，驱车来到久违的恒通典当行。
刘经理正在柜台后细细端详一枚和田玉扳指，抬头见是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热情地迎了上来。
“张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刘经理笑容满面地绕过柜台，“于总前两天还念叻您呢。”
他殷勤地将张毅引至后方的贵宾室，这间用红木屏风隔出的雅间里，摆放着一套上好的紫檀茶桌。
刘经理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青瓷茶叶罐，边湖茶边道：“这是今年明前特级的西湖龙井，昨儿个刚到的，您尝尝。”
张毅接过那盏白瓷薄胎茶杯，只见汤色清碧，芽叶舒展。他先观其色，再闻其香，最后轻啜一口，任由茶汤在舌尖流转，缓缓咽下后赞道：“豆香浓郁，回甘悠长，果然是好茶！”
刘经理眼晴一亮，竖起大拇指：“张总果然是行家！这都能尝出来。”
两人寒喧片刻后，谈话渐渐转入正题。
刘经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张毅手边的皮质提箱，终于忍不住问道：“张总这次来是””
“想着都是自己人，特意来照顾你们生意。”张毅直截了当地回答，同时将手提箱平稳地放在茶桌上。
他动作娴熟地打开箱锁，掀开箱盖。只见箱内铺着深蓝色丝绒衬布，上面整齐摆放着数件古色古香的首饰和银元。
刘经理见状，立即戴上白手套，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
“这件点翠发簪：”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支鎏金点翠发簪，在灯光下细细端详，“做工精细，翠色纯正，应该是晚清官宦家的物件。”
接着又捧起一对龙凤金镯：“这刻工艺，这成色：”他喷喷称奇，“至少是民国时期大户人家的传家宝。”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些银元上：“这批袁大头品相完好，尤其是这几枚民国十年的，
存世量稀少啊。”
刘经理轻轻放下手中的物件，抬头笑道：“张总这批货都是难得的好东西。不知道您心理价位是：”
“我对这方面不太在行，不如刘经理开个价吧？”他想看看刘经理的出价。
刘经理稍微沉吟片刻，说道：“张总谦虚了，这批货品质都是上乘，以当前的市场价而言至少能卖个三十万上下。”
“您是于总的朋友，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我给你个实诚价，二十五万三，怎么样？”他顿了顿，给出了报价。
这个价格甚至比系统给出的估值还高出三千，确实显得诚意十足。
张毅心知，即便最终能卖出三十万的高价，但扣除时间、店铺、人工等成本后，这个报价已经给足了面子。哪怕他和于雍关系不浅，典当行也需要留够一定的利润空间，不可能赔本赚吆喝。
“行，就这个价吧。”张毅笑着点头同意道，
选择在恒通典当行出手这批货，张毅自有考量。雅玩居初创，客户群体不广，这些高价值的物品放在店里不知多久才能变现。
而恒通典当行作为老字号，既有实力一次性吃下这批货，又有成熟的销售渠道能快速变现。
他目前的策略是捡漏到高价值物品就利用外部渠道迅速变现，低价值物品可以留在自家店里慢慢卖。
“张总爽快！”刘经理笑容满面地起身，“我这就去准备合同和支票。您稍坐，我再给您添点新茶。”
看着刘经理离去的背影，张毅轻轻摩着茶杯。
不一会儿，刘经理拿着文档回来，两人很快完成了交易手续。张毅的手机震动起来，
银行到帐提醒显示二十五万三千元已入帐。
“张总再喝点茶。”刘经理殷勤地续上茶水，青瓷茶盏里碧绿的茶汤微微荡漾，“于总刚才听说您来了，特意交代让您稍等，他正从拍卖会现场赶回来。”
张毅闻言微微一笑，想着确实很久没和老友于雍叙旧了。他放松地靠进红木椅背，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茶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约莫二十分钟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人未至，声先到：“老弟，你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于雍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身上还穿着参加拍卖会时的深灰色西装，领带微微松开，
显然是一路匆忙赶回。
“要不是老刘给我打电话，差点就错过了。”于雍随手解开西装扣子，在张毅对面坐下，“这回又要感谢老弟照顾哥哥生意了。”
张毅微笑着给于雍斟了杯茶：“都是些小物件，不值一提。”
随后，他话锋一转道：“不过，老哥，不瞒你说，我手头最近倒是真收到一件稀罕物，正愁没地儿出手呢，不知道能否在老哥的拍卖会上”
他想起在老家买到的那对清乾隆青花斗彩缠枝瓶，这宝贝到手后，一直没个妥当的处理法子。
通常而言，这种明清瓷器，要么得遇到真正识货的藏家，要么就得上拍卖会才能体现其价值。寻常古玩店，根本不会出高价吃下这样的硬通货。
此前，他已向云栖阁的老板徐倩打听过，下月的展会主题并不涉及瓷器品类，所以只能另寻他法。
此刻，恰好与于雍碰面，他突然意识到，于雍名下正有一家本地颇具规模的拍卖会。
既然徐倩那边展期不合适，眼前可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好渠道嘛。
“哦？是何种宝贝，让我也开开眼？”于雍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期待。
“是一对清乾隆年间的缠枝莲纹瓶，釉色倒还鲜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