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的是赵翰。
经过一日实战,他的经验与反应速度确实有所提升。
他打架的风格属于以巧破力,善于缠斗消耗,往往会让一些脾气暴躁、急于求成的对手陷入焦躁。
他与一个名叫陈斤的对手缠斗时,发生了意外。
陈斤块头不小,但打法鲁莽,几番猛攻被灵巧避开后,己气得满脸通红。
赵翰沉着应对,看准机会,利用对方脚步虚浮的瞬间,一个绊摔将陈斤重重撂倒在地,随即扑上压制。
拳头雨点般落下,优势明显。
然而,巨大的挫败感和恼羞成怒瞬间吞噬了陈斤的理智。
他挣扎着,竟不顾一切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把贴身藏着的小刀,猛地刺向压在他身上的赵翰!
赵翰正专注于压制,完全没料到对方竟敢动用兵刃,猝不及防下,手臂外侧被刀锋划开一道血口,剧痛传来。
监督的锦衣卫厉声呵斥,但还是没来得及。
眼看一击未能得逞,陈斤彻底丧失了理智,再次凶狠地刺向赵翰!
生死关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平日的沉默与忍耐。
赵翰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扭身,险险避开要害,同时右手扣住了陈斤持刀的手腕。
搏命的瞬间,他左手闪电般探出,不是夺刀,而是精准地扼住了陈斤的咽喉。
他手臂肌肉贲张,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扭!
“咔嚓!”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
陈斤的头颅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边,眼中的凶光瞬间凝固,随即涣散,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再无声息。
校场瞬间死寂。
赵翰松开手,踉跄后退两步,手臂上的伤口鲜血首流,染红了半截袖子。
他脸上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眼神深处甚至带着一丝后怕褪去后的决然。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哥!”弟弟陈两从人群中冲出,“杀了我哥!我要你偿命!”
两兄弟是京营里的老兵油子,这次靠着积年老兵的底子成功入选,本想着在新军里混混日子,捞点好处。
万没想到哥哥竟被一个流民出身的人给杀了。
赵翰虽然手臂疼痛,体力消耗巨大,但此刻面对陈两的指控,只是抿紧了嘴唇。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对,必须严惩!”
“以命抵命!”
“”
场下,许多同样是京营出身的士卒纷纷鼓噪起来,为陈两助威。
他们本就对大量流民混入新军感到不满,此刻更是借题发挥。
流民出身的士卒们则大多噤声。
他们没有京营老兵那样的根底和胆气抱团。
虽然心里清楚是陈斤违规动刀在先,但此刻在对方人多势众的威压下,竟无人敢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这导致明明赵翰是先被袭击受伤的一方,此刻却在声势上完全处于弱势。
秦修武不犹豫地站了出来,一把拉住身边的李水生:“水生兄弟,你刚才也在场,看得清楚,分明是那陈斤违规动刀要杀人,赵翰兄弟才被迫还手的!我们得说句公道话!”
李水生性格敦厚,点了点头,正欲开口:“确实”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石勇和杨旻大步流星地分开人群,步入场中。
杨旻问负责维持秩序的锦衣卫:“究竟发生了何事?”
被问话的锦衣卫立刻上前,如实讲述了一遍。
杨旻听罢,脸色更冷。
又过了片刻,陆临川在几名亲随的护卫下,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
校场上所有人立刻躬身行礼:“大人!”
杨旻立刻上前一步,清晰地汇报了事情经过。
陆临川目光掠过地上的尸体、流血沉默的赵翰、悲愤欲绝的陈两以及噤若寒蝉的众人,心中了然。
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原来如此。”陆临川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军中一切自有规矩法度。”
“陈斤违规在先,携带凶器私斗,意图杀害同袍,己触犯军规。”
“按律,即便未被反杀,亦当斩首示众!”
“为自保将其格杀,乃正当防卫,何罪之有?”
“此事到此为止,继续选拔!”
这裁决立刻引起了以陈两为首的部分人的不满。
“大人!大人明鉴啊!”陈两噗通一声跪下,涕泪横流。
他身后的几十个京营老兵也跟着跪倒一片。
“大人!我兄长虽有错在先,动了刀子,但他他罪不至死啊!”
“他只是一时糊涂,气昏了头,绝没真想取赵翰的性命!”
“可那赵翰,他他竟活生生把我哥脖子拧断了!”
“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求大人为小人做主,为我兄长主持公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