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暴涨的浑水裹着枯骨拍击着石岸，林秋河腕间的血字在月光下泛着磷光。他刚把浸透的戏服碎片塞进石缝，忽听得山道上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五个披蓑衣的身影撞开庙门时，林秋河正躲在残破的韦陀像后。为首的马脸汉子抖着蓑衣上的水珠，后腰别着的砍刀撞上香案，供碗里的陈米腾起了青烟。
林秋河瞳孔骤缩——严九郎的人皮鼓正悬在戏台中央，鼓面凸起的人脸变成马脸汉子的模样。他刚要出声示警，后颈突然贴上冰冷的指尖。
严九郎的鼓槌重重砸在鼓面。浑身剧震，蓑衣下的砍刀当啷落地：\"我我控制不住手脚了！肢扭曲着爬上戏台，眼球凸出眼眶，\"救救命！
独眼老头转身欲逃，庙门却被血色戏服封死。鼓声渐急，马脸汉子抓起案头朱砂丸塞进口中，喉结滚动间发出非人的嘶吼：\"痛快！起青龙偃月刀舞得虎虎生风，俨然成了戏中关公。
看客席上的积灰无风自动，首排座椅浮现出五个血字名字。林秋河看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第三把椅子时，青芜的水袖已缠住他的脚踝：\"公子该入座了。
鼓声骤停。鼓槌悬在马脸汉子天灵盖上方：\"说！
凄厉的惨叫中，马脸汉子的刀锋突然转向自己腹部。戌时三刻已过，该换角了。轻敲三下，房梁垂下的钢丝精准套住马脸汉子的脖颈。
十三具裹着戏服的干尸从天而降，腐烂的指尖齐齐指向马脸汉子。他的皮肤开始鼓胀，戏服裂口处钻出密密麻麻的钢丝，在皮肉间织成血色铠甲。
马脸汉子突然静止。滚落在地，露出钢丝绞成的瞳孔：\"我看见了\"腹部钢丝骤然绷直，\"看见你们怎么死的！
青龙刀横扫而过，茶商的头颅高高飞起，脖腔血柱喷在鼓面绘成符咒。婪地舔舐着血符：\"好！好！八十年来头回尝到活人血！
趁此间隙，林秋河拽起幸存者冲向偏殿。残破的罗汉像后竟有道暗门，门缝渗出刺骨寒气。突然诡笑：\"这门我熟\"他独眼变成血红色，\"当年我就是在这儿剥的\"
话未说完，老头的舌头被钢丝拽出喉头，在空气中扭成戏词。暗门轰然洞开，腥风卷出上百件血色戏服，每件心口位置都钉着黄符。
暗室石壁上布满抓痕，角落堆着七盏白灯笼。林秋河刚点燃灯烛，火光突然变成幽绿色。突然掐住自己脖子：\"有东西在我喉咙里\"
她的下颌骨发出断裂声，口中钻出半截鼓槌。声音从槌头传出：\"林公子可知，为何戏班要收留活人？裂开露出森森牙齿，\"新鼓要裹三层人皮才够响啊。
暗室地面突然塌陷。林秋河坠落时抓住岩缝，看见下方血池里泡着几十具鼓架，最新一具赫然是茶商的无头尸。在洞顶轻笑：\"这些可是你的列祖列宗？
岩壁符咒突然亮起红光。林秋河怀中的玉珏腾空而起，在血池上方拼出残缺的八卦阵。池中鼓架纷纷抬手抓向光阵，最苍老的那具嘶吼着：\"毁掉契约\"
血浪吞没话音。林秋河攀着垂落的钢丝爬回暗室，茶商妻子已变成鼓架上的新皮。正在鼓面舒展，嘴角缝着金线：\"救我\"
庙外传来三更梆子声。怒吼震落梁上积灰：\"子时将至！该换新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