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河在暴雨中狂奔,绣着金线的血色戏服碎片仍在肩头燃烧。青紫色的闪电劈开夜幕,他猛然刹住脚步——前方根本不是下山的路,而是戏台后方那口冒着热气的铁锅,锅沿沾着半片指甲盖。
青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秋河抬头看见女子倒吊在槐树枝头,水袖垂下来缠住他的脚踝,袖口金线突然变成蠕动的蛆虫。他抽出琴匣里的镇魂钉刺向水袖,布料撕裂声里迸出腥臭的黑血。
严九郎提着白灯笼从树后转出,鼓槌尖端还滴着脑浆:\"林家人果然都是硬骨头。烂的唇角撕开到耳根,露出镶着金牙的颚骨,\"不如让你瞧瞧真正的《锁魂劫》?
灯笼照向铁锅的刹那,林秋河胃部剧烈抽搐。沸腾的血水中浮着七把剃刀,刀柄刻着不同姓氏,其中一把赫然刻着\"林鹤年\"。锅底沉着个完整的头盖骨,天灵盖上插着三根琴弦。
青芜轻盈落地,溃烂的面孔转向铁锅:\"奴家被剥皮那日,他特意选了把钝刀。尖抚过后颈的缝合线,\"刀锋卡在第三节脊椎时,奴家还能听见自己的惨叫声。
林秋河攥紧开裂的玉珏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鼓面。他这才发现人皮鼓不知何时悬在了身后,鼓身血管正随着心跳声胀缩,暗褐色的表皮浮现出张张扭曲的人脸。
林秋河的指尖刚触到鼓缘,整张鼓皮突然剧烈震颤。血管暴起成青黑色藤蔓缠住他手腕,鼓面凸起的人脸发出重叠的哀嚎:\"痛啊林先生救救我们\"
鼓腔里传出微弱的心跳声。林秋河突然认出某张人脸的模样,那是族谱上早夭的堂叔林承业。血管顺着他的手臂爬上脖颈,鼓面人脸齐声尖笑:\"就差你了!
琴匣突然自动弹开。祖传的蛇皮胡琴腾空而起,琴弦死死勒住鼓面血管。严九郎暴喝一声甩出鼓槌,却见槌头镶着的骷髅张嘴咬住琴弓,两股黑气在半空绞成旋涡。
林秋河的后脑重重磕在柴房门板上。腐臭味扑面而来,借着闪电的冷光,他看见墙角堆着十几具裹戏服的骷髅,每具天灵盖都钉着黄符。正中木架上供着面人皮鼓,鼓槌竟是半截森森白骨。
鼓声响起时,柴房屋梁垂下无数钢丝,每根都穿着块风干的人皮。最大的一块皮上刺着《锁魂劫》戏词,字迹与林秋河掌心血字一模一样。着人皮上的刺青:\"当年你祖父就在这间柴房,逼我爹写这出索命戏。
林秋河摸到腰间玉珏突然发烫。祖传的平安扣裂痕中射出金光,柴房角落的骷髅们突然咯吱作响。裹着旦角戏服的骷髅猛然站起,手骨指向房梁某处。
林秋河翻滚躲过致命一击,契约被撕成碎片。纸屑落地竟变成带血的钢丝,蛇一般缠住他的脚踝。严九郎趁机敲响人皮鼓,柴房地面开始渗出粘稠的血浆。
鼓声催动钢丝收紧。林秋河摸到琴匣夹层的朱砂粉,扬手撒向人皮鼓。鼓面顿时腾起青烟,浮现出祖父林鹤年的虚影:\"秋河,用镇魂钉刺鼓心!
林秋河侧身避开,袖中暗藏的镇魂钉狠狠刺入鼓面。鼓腔爆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黑血喷溅在柴房四壁,竟显出密密麻麻的符咒。严九郎突然抱头惨叫,缝合脖颈的黑线根根崩断。
青芜的面孔在符咒金光下开始融化。指甲抠进地缝:\"你以为这就能破局?突然倒流回鼓中,鼓面浮现出新的人脸,\"只要《锁魂劫》还在演\"
柴房梁柱轰然倒塌。林秋河抱着琴匣冲出火海,身后传来严九郎癫狂的大笑:\"且看明日谁的人皮做新鼓!
暴雨浇在灼伤的皮肤上刺痛难忍。林秋河跌坐在山涧边,突然发现掌心血字变成了戏词:\"三更天,鬼门开,且看新鼓何人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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