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芜在韩璋眼里，就是个小人物。
没办法，人家徐牧的级别太高了。
别说是凉州巡抚徐牧，就是当地的一线豪族刘氏家族的嫡系，在他眼中也是大人物。
这两千兵马，在人家刘氏眼里，都算不上什么。
可这真的是他的机会吗？
要么一步登天，要么粉身碎骨？
这两千军汉，倒是有数百老兵以前上过战场，骁勇善战。
可如若城里发生大动乱，这两千人够打吗？
思来想去，顾芜突然打定了主意。
干！
因为他想到了关键的一点。
徐牧是钦差，身上负着皇名，不管他个人要做什么，总归是朝廷委派来的。
顾芜不听调又不听宣，将来恐怕连正四品都爬不上去。
这事儿如果必须选一边站队的话，只能去选徐牧。
他也不知道徐牧为什么能在短短五六年内，发展得这么快。
人家是镇国公庶出，要说他真没有半点能力，可能吗？
“全军听令，集合！”
……
城中。
一辆马车来到了刘府大门外。
徐牧从马车上下来，身着一身官服，脚踩黑缎方头登云靴，头戴金丝无翅乌纱，腰悬佩剑。
清秀的面目，却又威风八面。
气势如同下山猛虎。
他的身后，只跟着数人，全都严阵以待，神情肃穆。
至于其他的人，都各自就位，藏在暗中，已经将刘府团团围住。
这座恢弘大气的古典府邸，看着风平浪静。
可实际上，他们早就嗅到了风声。
“国公爷，外头来人了。”一门房跑进大堂，朝着堂上一威严老者禀告情况。
堂上，坐着刘氏一众成员。
堂正上的老者，年约六十出头，一身繁华飞蟒袍，头戴玉冠，须发灰白，气度不凡。
此人是潞国公，刘勤。
他扶着自己的乌纱，摸着摆在一旁的宝剑。
“想我刘氏一族，当年蒙了太祖爷天恩，赐了国姓，爵封国公。二百余年，六七代人，代代出英豪。
我刘氏忠君爱国，却没曾想，如今朝廷的刀子，驾到了我刘氏的脖子上。”
刘勤说的有些慷慨激昂。
简单一句话，调起了族中众人的情绪。
来的是凉州巡抚，可真正动刀子的，可以说是朝廷，是当朝的皇帝陛下。
刘勤这一辈子，对朝廷确实忠诚。
起码从来没起过二心。
可当年皇帝陛下，本来是多么雄韬伟略一人啊？如今六十多岁，执政生涯已经进入了后半程。
难道这就要开始昏聩了吗？
要拿他刘氏开刀？
他倒要看看，那徐盛的庶子，今晚如此大动干戈，敢不敢对他刘氏下杀手。
府外。
徐牧戴好乌纱，缓缓上前。
“大人，不可……”
徐牧沉声说道：“我进去与刘氏交涉，先礼后兵。”
徐牧见几人阻拦着，淡淡一笑：“若是这点魄力都没有，我如何督办这桩案子？如何继续支持改制？”
徐牧上前敲门，里面有人候着，直接开了门。
见徐牧这一身威风凛凛的官服，连忙行礼。
徐牧随便摆了摆手，绕过石屏，穿过庭院，径直走向前堂。
徐牧可以感受到，府中有不少眼睛，正在暗中盯着他。
他有十足的把握，刘氏不敢率先动手。
因为刘氏不清楚自己的底细，不知道自己排兵布阵，会不会真的对他们先动手。
徐牧踏进前堂，刘氏众人起身。
所有人都审视着这位古往今来最年轻的巡抚。
眉目清秀，但眉宇之间，确实有几分盛气凌人。
“见过潞国公。”徐牧颔首行礼。
“徐抚台有礼。”刘勤起身，稍稍颔首。
徐牧瞥着眼睛，左右扫视一圈。
“是站着说话呢，还是坐着说话呢？”徐牧淡淡问道。
“请坐。”
“是上座呢，还是侧座呢？”徐牧又问道。
“请上座。”刘勤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牧出示文书，不疾不徐的往前走着，在主位落座。
“本官钦陛下命，来锦州查办要案。深夜来访，只为找诸位询问一番，何须剑拔弩张？”徐牧慢慢坐下，将文书放在一旁。
刘勤缓缓坐下，侧着脑袋，看着徐牧。
这年轻人，早闻大名，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上茶。”刘勤招呼了一声。
一名侍女，端来热茶。
“本官问话，几日前于丰锦睦三州边境被劫的税银，现在何处？”徐牧淡淡问道。
“钦差这是怀疑我刘氏动了手脚？”刘勤反问道。
徐牧本来端起茶杯，听到这话又慢慢放了下来。
“本官问话，你无需质疑本官的问题，只需回答。”徐牧淡淡说道。
这年轻人，果真是强势。
到了他人府邸，不管是气场还是姿态，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不卑不亢，却又给人一种凌驾于头上的强势感。
刘勤不禁心想，他们刘氏成员，整体素质都不错。
要是也能出一个像徐牧这样的年轻俊才，那该有多好？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人才，自然是可遇不可求。
只是，徐牧上来就质问他们税银，未免太过于不讲道理了些。
看起来是询问，可实际上就是怀疑到了他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