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内,那一声因“黄金瘤”被意外“挠中痒处”而释放出的精纯异种能量,如同在干涸的河床深处引爆了一枚微型的泉眼。
虽然涌出的量依旧稀少,但其质地的凝练是之前那微弱驳杂的气感完全无法比拟的!
这突如其来的“馈赠”,让昏死过去的顾厌竟在极致的虚脱中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带着某种满足的喟叹。
顾厌丹田内那几粒原本微弱的气感光点,在这股外来能量的滋养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稳定。
希望,不再是遥远星火,而是化作了实实在在带着冰冷触感的实物!
然而,这“实物”的到来,也带来了更严峻的挑战。
这能量源自“黄金瘤”,带着其特有的冰冷、凝练、极具侵蚀性的特质。它不再象之前那缕孱弱气流般可以勉强用痛苦意念去“驱赶”或“引导”,它更象是一小股有自己脾性的活水,更加强大,更加难驾驭。
如何操控它?
如何让它按照那条漏洞百出的“魔改路径”运转?
如何避免它失控反噬,甚至再次惊动那沉睡的“黄金瘤”?
传统的《引气诀》心法,哪怕是盗版解析版,面对这种异种能量也完全失效。那套体系是针对温和天地灵气的,与这冰冷桀骜的能量格格不入。
就在众人对这令人欣喜又畏惧的力量一筹莫展之时,那断续连接的古籍阁权限,再次传递来一段极其残破的意念碎片,仿佛来自某个同样饱受异种能量困扰的古修:
【……夫异种能量,如野马烈驹,强控则溃,硬引则反……当以神为缰,以念为饵,顺势而为,于其奔腾流转之瞬间,寻隙导之,如丝牵巨象,毫厘之差,生死之别……此谓‘乱流纺丝术’,非大毅力大专注者不可为……】
乱流纺丝术!
于狂暴能量流的奔腾中,查找其固有的韵律和间隙,用极其精细的魂念如同纺丝般,进行微不可察的引导和借力,而非强行控制!
这理念,与顾家之前那套“魔改”思路不谋而合,却提供了更高阶更精妙的视角!
“对!就是这样!”顾伯山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精光爆射,“我们不能把它当死物去推!得把它当活物去‘逗’!去‘引’!”
新的更加艰巨的“临阵磨枪”开始了。
目标不再是凝聚气感,而是学习如何与这股冰冷的异种能量共舞。
苏婉和负责引导的族老,将全部魂念凝聚成最纤细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入那缕异种能量周围,不再试图包裹或推动它,而是像调试最精密的乐器般,轻轻触碰,感知其内部的流动韵律,查找那稍纵即逝可以施加影响的瞬间。
这过程对魂念的消耗和专注度的要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仅仅片刻,苏婉的脸色就变得苍白如纸,鼻血无声淌下。
那族老更是身体摇晃,几乎难以维持。
而顾厌,作为能量的直接承载者,感受更为强烈。那异种能量每一次被魂念丝线“撩拨”而产生的细微波动,都会在他经脉中放大为清淅的反馈。
有时是冰针刺骨般的锐痛,有时是诡异莫名的酸麻,有时又会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短暂快意。
顾厌就在这冰与火、痛与爽的交织折磨中,无意识地学习着记忆着这种独特的能量“触感”。
失败,失败,再失败。
异种能量多次失控暴走,冲得经脉欲裂。
但每一次失败,都让他们对这能量的脾性了解更深一分。
渐渐地,顾厌那被痛苦磨砺得异常敏锐的身体本能,开始展现出惊人的适应性。他甚至开始无意识地预判那异种能量的流动趋势,经脉会提前产生顺应性的蠕动、收缩。
而苏婉她们也终于捕捉到了那能量流动间极其短暂规律性的“间隙”,成功地在一次循环中,用魂念丝线极其精妙地“带”了它一小段路,让其沿着“魔改路径”前进了一寸!
这一寸的成功,带来的鼓舞是巨大的!
他们因此看到了操控这股力量的希望!
然而,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这股异种能量属性冰冷凝练,与“魔改路径”中那些借鉴了“地煞淬脉”意念的带有破甲效果的运行方式,产生了冲突!
一个求“凝”,一个求“破”。
一个冰冷沉滞,一个躁动冲击。
两相叠加,非但不能相辅相成,反而在经脉中相互抵消、碰撞,造成更大的内耗和痛苦,效率甚至不如单独运行任何一种。
“不行……这样不行……”顾伯山眉头紧锁,“这两股劲拧不到一块去!得想法子把它们‘揉’到一起!或者让它们轮流上?”
就在众人再次陷入僵局时,顾厌丹田内那枚“黄金瘤”,似乎因为之前被“挠中痒处”而一直维持着某种微弱的活性,此刻竟再次传递出一股模糊的意念波动——那并非具体的知识,更象是一种本能的对高效能量利用模式的渴求。
这股渴求的波动,极其微弱地干扰了那缕异种能量的稳定运行,使其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属性波动,从极致的冰冷凝练,变得略微躁动了一丝,恰好与那“地煞淬脉”的意念产生了极其短暂的共鸣!
虽然只是一瞬,却让那一段路径的运行变得异常顺畅,痛苦大减,效率飙升!
“属性转换?!”顾伯山猛地捕捉到了这丝稍纵即逝的灵感,“这鬼东西的能量……不是一成不变的?它能被影响?能暂时改变属性?”
这个发现,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们不再试图强行融合两股矛盾的能量,而是开始尝试引导和利用那“黄金瘤”本身产生的微弱波动,去人为地短暂地改变异种能量的属性状态,使其在“凝练”与“躁动”之间切换,以适配“魔改路径”不同阶段的须求!
“凝练态”用于冲击坚固关卡,“躁动态”用于配合地煞意念开拓经脉!
这需要对“黄金瘤”的波动有极强的预判,对魂念时机的把握要求也更高,简直是在刀尖上跳最复杂的舞蹈。
但一旦成功,效率将大大提升!
临阵磨枪,进入了最白热化的阶段。
所有人都在超负荷运转,魂念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那十块下品灵石被立刻用掉了两块,用于快速恢复苏婉和几位主要护法族人的魂力。
痛苦、专注、失败、调整、短暂的狂喜、新的问题循环往复。
就在这种极致压榨下,在考核日期的巨大压力下,顾厌的身体和顾家众人的魂念,都被逼出了一丝可怕的潜力。
顾厌对那异种能量的“触感”越来越清淅,身体本能的预判和配合越来越精准。
苏婉她们的“乱流纺丝术”也越发纯熟,魂念丝线更加纤细坚韧,时机把握愈发精妙。
那条“魔改路径”在这种疯狂的磨合下,竟被进一步优化,变得更加高效。
当顾厌再次引导着一小股被临时转换为“躁动态”的异种能量,相对顺畅地完成一个完整的周天循时,庙内没有欢呼。
只有一种极度疲惫后的死寂,和一种看着奇迹在眼前发生近乎麻木的震撼。
顾厌缓缓睁开眼睛。
那双曾经只有痛苦和迷茫的眸子里,此刻虽然依旧布满血丝,却多了一丝极其微弱冰冷如同手中那异种能量般的掌控感。
他抬起一只瘦弱颤斗的小手。
指尖之上,一缕灰白交织时而凝练如冰针、时而躁动如沙砾的诡异能量,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般,极不稳定却又真实地缭绕伸缩。
非标准。
诡异。
充满痛苦的味道。
但,它可控。
临阵磨就的枪,纵然锈迹斑斑,型状怪异,却终于磨出了那一点足以刺入命运的尖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