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通过古老残契意外叩开的权限之门,虽信号微弱,却真真切切地为顾家投射进了一束微光。
不再是司马家冰冷精准的金融陷阱,也不是鬼手七那充满危险的邪路筹码,这些沉淀在时光尘埃下被主流淘汰的修炼笔记,带着一种原始的、笨拙的、甚至鲁莽的坦诚,呈现在顾家面前。
庙内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
之前的绝望和焦虑依旧存在,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所取代。那十块下品灵石被小心地收好,以备关键之用,而众人的心神,则全部沉浸在与那些古老碎片的隔空对话中。
“快看这段!‘地煞淬脉法’!引地脉浊气,逆行冲击窍穴,虽痛楚难当,却可于死境中强拓经络容度!”一位族老指着一段模糊的意念传递,激动得声音发颤。
“这……这不正适合厌儿那被那异物堵死脆弱不堪的经脉吗?我们不敢用纯净灵气硬冲,怕把它彻底弄垮,但这地煞浊气,本身粗砺暴烈,反而可能以毒攻毒!”
“还有这个!‘偏穴导流论’!看看这张残缺的经络图,标注的这几个冷僻旁穴,‘紫宫’、‘陶道’、‘魂门’……我们之前只敢绕着主经络走,完全没想过这些偏门穴位也能作为灵气周转的节点!虽然效率低,但说不定就能避开那‘黄金瘤’感应最强的局域!”
“以痛为引,以念为枷……这篇笔记说得更绝!它认为极致的痛苦本身可以锤炼魂念,使其变得更加凝聚和有‘轫性’,甚至能短暂地‘捆住’那些不听话的异种能量!这不就是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只是我们光挨痛了,没想过主动去‘用’这个痛!”
零碎的知识碎片,如同散落一地生锈的钥匙。每一把都看似无用,但当顾家众人拿着它们,对着顾厌体内那把结构无比复杂插着异物的破锁尝试时,竟真的有几把,咔哒一声转动了!
灵感如同火星,在破庙中迸溅。
他们不再试图去“学习”或“恢复”正统,而是彻底放飞,开始了基于这些古老智慧和大胆猜想的魔改。
“试试把‘地煞淬脉’的一点意念混进气流里!不用多,就一丝!引导气流时带点‘凿’的劲儿!”
“下一个周天,尝试分出一缕最细的气丝,别走‘膻中’了,从旁边的‘神藏’穴悄悄绕过去!”
“厌儿痛得最厉害的时候,婉娘你别光心疼,试着用魂念引导他,让他把那‘痛’的感觉当成锤子,去砸那缕不听话的气!”
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顾厌更加凄厉的惨叫。地煞浊气的意念引入,让他感觉经脉如同被砂石打磨;走偏穴则带来了难以预料的酸胀和麻木;而那“以痛为引”更是惨烈,几乎是在主动摧残他的心神。
失败远多于成功。
好几次都险些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但在这一次次的失败和调整中,那条完全属于顾家,完全为顾厌量身定制的“魔改路径”,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进化!
它变得更加粗糙,却更加坚韧;
更加曲折,却更加隐蔽;
更加痛苦,却似乎更能撬动那具破败身体以及那“黄金瘤”里深藏的能量。
效率依旧低得令人发指,但那种低效中透出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压榨感!仿佛要将这具身体、这个灵魂、这环境中的每一粒尘埃的能量,都榨取出来,利用到极限!
而顾厌,在这地狱般的磨合中,也展现出令人心碎的轫性。他的惨叫渐渐变成了压抑的呜咽,又变成了某种无意识的、伴随着痛苦呼吸的律动。他开始本能地配合那粗暴的气流,甚至在痛苦间隙,尝试用那新生的微弱气感去“安抚”被地煞意念刮擦的经脉,或者引导气流更快地通过那些带来诡异酸胀的偏穴。
他在适应。
在痛苦中进化。
为了生存,将自己扭曲成能够适应这条“魔改路径”的形态。
与此同时,那古籍阁的权限连接,正持续不断地输送来更多看似无用的古老智慧:
【……低阶修士遇瓶颈,可尝试‘饥饿修炼法’,于灵气匮竭之边缘,逼迫灵根潜能……】
【……魂力驳杂不稳者,勿求纯净,可尝试‘乱流纺丝术’,于混乱中寻觅有序之瞬间,抽丝剥茧……】
【……观想自身为溶炉,纳万般苦痛为柴,焚尽杂质,或得一丝精纯……】
这些笔记的作者,恐怕早已烟没在历史长河中,他们的方法也早已被更高效更安全的体系所取代。但他们的思考,他们面对困境时的另类破局思路,却在这座破败的土地庙里,找到了最忠实最残酷的实践者。
顾家众人如获至宝,疯狂地讨论、尝试、融合。
那条“魔改路径”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偏离常理,却也变得越来越适合顾厌。
终于,在不知第多少次失败的尝试后,一缕行走于“神藏”偏穴,融合了顾厌自身意念,混合了些许地煞意念的气流,艰难地完成一个循环。
归于丹田时,那枚一直死寂的“黄金瘤”,猛地震颤了一下!
并非排斥,而更象是一种被意外戳中的极致舒爽?仿佛这粗暴古怪的能量运行方式,阴差阳错地挠到了它的某个痒处?
紧接着,一股精纯数倍的异种能量从那“黄金瘤”的深处,被释放了出来,融入了那缕回归的气流之中!
嗡!
顾厌的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强大而稳定的气感,瞬间在他丹田生成!虽然依旧带着那“黄金瘤”的冰冷特质,却无比凝实!
成功了!
他们竟然真的从那诡异之物身上,“榨”出了东西!
庙内,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欢呼!
希望,从未如此刻般,沉重、扭曲、却真实有力!
而顾伯山掌心那块“柒三”号牌,幽蓝的监视符文再次剧烈闪铄起来!
【警告:载体(顾厌)能量运行模式发生剧烈异变!自定义路径复杂度提升至危险阈值!!输出能量纯度未知!风险评估大幅上调!建议立即介入调查!】
远方密室,光幕上红光闪铄。
但这一次,顾家人已经无暇他顾。
故纸堆中的智慧,结合极致的苦难,终于孕育出了第一颗畸形却充满力量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