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宴是蹑手蹑脚进家门的。
他回来的有点晚。
他在去制止丁琛揍路骁前就让保镖叫了救护车,路骁刚晕过去,救护车就赶过来了。
许怀宴没跟去,他想先折返和杨多铎打声招呼
不料走到巷口,就见杨多铎倚靠在他不久前站着的地方发呆,一向喜色的人面容严肃,嘴里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傻站着。
都不傻,朋友这么明显的异样,杨多铎岂能每次都看不出来,想着跟出来瞧瞧,就都听见了。
彼此相对无言片刻,杨多铎终于回过神来,他摇摇头:“我没事,遇见个朋友,我晚上还有场,你先和骁去医院吧。”
没等许怀宴做出反应,杨多铎就先走了,走出两步又跑回来轻声说:“宴子,你做得对。没必要因为我自责,本来就是骁的错,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忍到现在,谢谢你。”
“宴子,我也早就想说了。你别老是管别人什么想法,多向着自己点,你自己开心和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我废话不多说了,还有人在等我……另外就是,你别怕,也别伤心,无论别人怎么选,我不会变。我向着你。”
杨多铎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许怀宴在原地静了静才去了医院。
路骁人虽然瞧着是被打了个惨,但没伤到要害,就是轻微脑震荡,手扭着了,没有骨折,养养就行,不眈误用,腿上也是要留好多疤。左右都是点皮外伤,并不会影响他赛车。
许怀宴听完这些诊断,直接再次刷新了他对主角命好的认识。
感慨过后,许怀宴就要急匆匆回家了,他让保镖去病房瞧上一眼。
才进家门,他就收到了保镖的消息。
路骁出院了,他走时没提任何问题,只让保镖转达他的话:不需要告诉他家里人这些事,另外欠的钱他会尽快还上,关于投资的事,等他养好伤也会让人拟好合同送来。
许怀宴知道路骁为什么一丝疑问都没有还心甘情愿给他送钱了。
现实里朝夕相处,并不象小说里过度的那么快,感情转变有个过程,他其实察觉到了路骁那一点点愧疚和自责。
在路骁的观念里,给许怀宴送钱会减轻他的负罪感,他认为他的背叛可以和送钱行为相抵。
许怀宴倒是无所谓路骁怎么想,反正眼前有钱拿就行,这笔钱就当他兢兢业业完成任务的工资了。
他现在是为了活命才迫不得已掺和讨厌的人的事,等任务完成后,他肯定会和过去一刀两断,届时他也不会再收分红。
他心中对路骁那些多馀的情绪没什么感觉,反正以后就是彼此的路人甲乙丙,在彼此漫长的岁月里也占不了两亩地,没必要浪费时间。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许怀宴胡思乱想着,他爬上楼,发现霍远庭正在书房里与人通电话。
许怀宴在门外探头看了眼,他动作很轻,背对着他的alpha没有察觉他在身后,他没有进去打搅,先回主卧洗澡了。
今晚身上沾了烟酒味,许怀宴闻不惯,多在浴缸里泡了会儿。
白色热气不断上涌,闷潮湿热的空气让许怀宴困得眼皮子直颤,浸泡在温暖的水里实在是太舒服了,他没留神就枕着浴缸边打了个盹。
许怀宴知道小睡一会也没关系,他在浴室待的时间要是过长,霍远庭能猜到他在睡觉,一定会来“捞”他。
越想越安心,他放纵地昏睡过去。
霍远庭确实来“捞”他了,不过阵仗实在有点大了。
“许怀宴!”
被霍远庭一嗓门喊醒,许怀宴打了个激灵,手忙脚乱从水里爬起来,瞪圆眼睛看向被踹的四分五裂的浴室门。
没等他开口问,霍远庭就疾步上前,在许怀宴一脸的茫然中将人从水里捞了起来。许怀宴浑身湿漉漉,直接打湿了霍远庭的衣裳。
alpha丝毫不觉身上湿冷,将许怀宴摁在盥洗台上,不由分说捞起人的手臂细细检查。
许怀宴被霍远庭捉着手上下打量,看霍远庭面色凝重难掩慌张的模样,他没见过霍远庭这样,呆呆地问:“怎么了?”
这一声把霍远庭问清醒了点。
霍远庭见许怀宴的手腕被他攥出了红痕,忙不迭松开手,心中一阵懊悔,他拎起许怀宴的手轻揉着那片红,摇了摇头,严肃地开口:“……没事。怎么洗这么久?”
许怀宴正要笑嘻嘻地说,因为洗的太舒服了就睡着了。
可许怀宴看见霍远庭为他揉手腕的手指似乎在抖。
许怀宴眨了眨眼。
霍远庭的衣服全都湿掉了,他也顾不上自己,见许怀宴哆嗦了一下,他收回手,面不改色去拿了浴巾过来,将许怀宴围了个严严实实:“冷不冷?我抱你去睡觉。”
许怀宴指了指头发:“没吹呢。”
霍远庭须臾才点点头,迟钝地说:“对,头发没吹。我忘了。”
霍远庭又去拿吹风机,怕许怀宴冷,他想去把浴室门关上,可见到浴室门的死状,他在原地怔了怔。
被门的尸体一提醒,象是拧了什么开关,霍远庭再也不想维持面上的镇定,他折返回去,隔着浴巾紧紧地揽住了许怀宴。
突如其来的拥抱,许怀宴察觉霍远庭的手一直在他背后轻抚着,他回抱住霍远庭,没忍住说:“你怎么了?我没事,今天有保镖陪着我呢,我没打架。”
长久的沉默后。
霍远庭才低声说:“要是不想上学,最近就都别去了。我给你请假?”
许怀宴没想瞒霍远庭,今天没刻意避着,保镖肯定是把他和路骁事都告诉霍远庭了。
许怀宴以为霍远庭是担心他和路骁的事,正想解释,他忽然反应过来了。
霍远庭该不会以为他因为和路骁掰了就寻死吧?
许怀宴:“冤枉啊!我那会就是困了,洗的太舒服了没忍住睡了一小会……而且路骁算哪根葱,我犯不着为他寻死啊。”
霍远庭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他揉了揉许怀宴后颈的腺体,直白地说:“李姨端上来一盘水果,水果刀不见了。你拿的吧,都藏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