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王筠仓愤慨谈龙虎, 李左车暗试陈青云
翌日。
天醒。
吊脚楼下,晨雾缭绕,水波映霞,却是一副难得好风光。
陈鸣正打算寻个地方,采先天紫气。
真火锻本,紫气养灵,双管齐下,金丹才能圆满。
可待他还未来得及出门,却被兴冲冲的王筠仓拦住去路。
“道长,道长!”
“昨日我做了一个怪梦!”
“梦里有个白发老头,自称是泸溪河的水神,因为昨天看见我在河上吟诗,特意来拜访。梦里我和他聊得特别投机。”
陈鸣挑眉,见对方说如此兴致勃勃,看来水神也并非是迁腐之人,还知道投其所好。
“可聊着聊着,那水神突然脸色大变,慌慌张张说要走。我一把拉住他追问缘由,这才知道,
原来有个龙虎山的道土,拿着天师府邀请观礼的请帖威胁要霸占他的水府!”
王筠仓忽的怒不可遏,气急道:“韩非子有云:木之折也必通囊,墙之坏也必通隙!这龙虎山声名,万不能断在此等人手中!”
“筠仓兄稍安勿躁,”陈鸣忙出言解释:“其实昨晚,我也在梦里见到那位泸溪水神。”
王筠仓面色一惬,“莫非一”
“不错!”
陈鸣微微颌首,直言道:“确是我让他去寻筠仓兄。”
“我在龙虎山没什么熟络之人,若要化解此事,非筠仓兄出面不可!”
王筠仓闻言一惬,他原以为陈鸣会有所遮掩,却不想竟如此和盘托出。其实最后那水神也是将事情来龙去脉与他禀明,如此手段,只是怕吓到他罢了。
“青云说的对!”王筠仓朗声笑道:“我虽有意结庐归隐,然这水神之遭遇,与当年我官场所历,何其相似!”
“王某最是明白这等滋味,”他声音忽然沉了下来,负手而立:“四次科举,王某名次皆被人所替,当时一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所以这水神不管如何变化应付我,王某也只会觉得可悲可叹,更何况,一河水族系于一身呢。”他说到后面,神色忽的迷罔,声音越来越轻。
“再者说,唯有龙虎山清平,这上清镇方能永续繁华啊!”
“青云,你说对不对?
陈鸣微笑颌首,正欲应答,忽而眉梢微动,有人来了。
“筠仓兄,”他低声道,“天师派人来接你了。”
话音方落,院外已传来清朗一唤:“王筠仓王相公可在?”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皆相视一笑。
院外。
李左车负手而立,正自来回步。
他奉虚靖天师之命,特来迎王筠仓上山。只是天师未曾提及陈鸣,这倒叫他一时跨,不知如何应对。
“哒哒一”
脚步声渐近,王筠仓见见院内有一位身材魁悟的大汉站在院中,快步上前,拱手问道:“阁下可是继先遣来迎我的?”
李左车早已敛去神将威仪,化作寻常壮汉模样,自然不惹人疑。
“正是!”
他自怀中取出一方名刺,双手奉上。
王筠仓展开一看,微微颌首,随即侧身一指:“我有一位好友,欲同行前往,不知可否?”
李左车抬眸,见陈鸣已至院外,展颜一笑,“王相公好友,自无不可。”
陈鸣闻言,面上喜色一闪而逝,抱拳道:“多谢!”
他有通幽之能,早已看破对方真身,对方正是虚靖天师座下护法神将一一电神李左车!
先前曾有一面之缘,不过那时自己正被雷部勘罪,也只是匆匆一警而已。
“请一一”
李左车抬手一引,领着二人出了水云堂晨光熹微,上清镇已然开始热闹起来,
青石板街上,早起的商贩正支起摊位,蒸笼里腾起白雾,吊脚楼下,浣衣妇人捶打衣衫的“榔榔”声,惊起几只水鸟。
三人穿街过巷,来到天师府山脚。只见千级石阶豌入云,隐没在晨雾之中。
“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打破山间寂静。
陈鸣侧目,但见王筠仓面色煞白,青衫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身形摇摇欲坠。他急忙伸手扶住,掌心暗运丹气,一缕温润气息悄然渡入对方经脉。
“筠仓兄,可还安好?”
片刻后,王筠仓扶着雕有云纹的白玉栏杆,苦笑道:“多———多谢青云了。”
“继先前些年曾授我导引之术,说是可延年益寿。可惜那时我醉心功名,竟将其抛诸脑后,真是悔不当初呀。”
陈鸣闻言一惬,随即展颜:“如今重拾,为时未晚。”
“青云所言极是。”王筠仓点头。
李左车回首,目光在陈鸣身上一扫,忽道:“王相公乃天师贵客,若有闪失,我等担待不起。
王相公这位好友一见就是得道高人,体魄强健,不若背负王相公上山?”
王筠仓正扶着栏杆喘息,面露窘色,想要开口拒绝。
陈鸣看了面无表情的李左车,便未多想,赶忙道:“李公说得在理。筠仓兄,照咱们这慢悠悠的脚程,”他故意抬头看了看天色,“怕是只能赶上和天师共用晚斋了!”
“这一—”
王筠仓心中暗叹,早知如此,当初定当勤修导引之术,增强体魄才是。见二人皆望向自己,只得颌首:“那就麻烦青云了。”
陈鸣俯身,将王筠仓负于背上,
这对他一位金丹来说,却是轻若鸿毛。
李左车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意。
过了片刻。
陈鸣忽觉背上微微一沉,他眉峰轻,抬眼望向身前李左车挺直的背影。
又行数十步。
陈鸣背上重量骤增,仿佛负着一尊青铜大鼎,但见他依旧步履稳健,未见慌张。只因他修炼的是太清宫《太清炼形术》,虽未曾融会贯通,但比之一般金丹修士,却是更胜一筹。
待到半山腰处,陈鸣呼吸已明显粗重起来。
他额前渗出汗珠,丹田内龟蛇金丹急速旋转,在经脉中激起层层清光,衣袍无风自动。
“青云,这是一”
王筠仓察觉到周身泛起的清光,声音里带着疑惑。
“无妨。”
陈鸣简短应答,咬紧牙关继续攀登,背上之人却始终未觉异样,依旧轻飘飘地伏在他肩头,浑然不知自己此刻重若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