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龟蛇金丹承千钧,龙虎天师会故人
晨雾渐散。
山腰处,有三道人影正拾阶而上。
“这位道长,若是累了,不如放下歇会?”李左车负手而立,眼中似笑非笑。
陈鸣恍若未闻,步履购却坚定如初。
他心神内敛,体内龟蛇金丹竟在丹田处欢腾雀跃,隐隐发出清越龟蛇嘶鸣。
此时的王筠仓自然是察觉到异样,为何陈鸣背负着他尤如背负千钧巨石,大汗淋漓,步履购珊,却始终牙关紧咬,未发一言。
眼前这李公究竟是何方神圣?
如此想着。
三人便是已到了山门前的青石广场。
“小子,还不快将王相公放下?”
李左车语声虽轻,落在陈鸣耳中却如雷霆炸响!
话音方落,身上千钧之力骤然消散,
陈鸣心神一凛,环视四周后,小心将王筠仓放下。
“青云,你没事吧?”
陈鸣摇摇头,龟蛇金丹偃旗息鼓,清光收敛,幸好他所炼道法玄妙,这千钧之力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他心下了然,这是李左车试心之举。
毕竟这龙虎山乃西道道门祖庭,虚靖天师更是当世阳神,已证得‘形神俱妙”,不日便要飞升回天界。自己这般不速之客,若无几分真本事,岂能轻易得见真颜?
念及此处,陈鸣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从容。
不过—
若不是看你是霍神,下次上天定然找大君告你刁状,安敢欺我太清宫无人否?
“王相公,请!”
李左车侧身让礼,正对那巍峨府门。
陈鸣抬眼,就见得眼前大门洞开,气势雄伟,上有一竖匾:天师府,左右偏门上各排列八十一颗鎏金门钉。府门两旁还有一对抱柱楹联:“麒麟殿上神仙客,龙虎山中宰相家。”金粉填字,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大门内,一条碎青石铺就的甬道笔直延伸,两侧豫樟成林,荫蔽日。
王筠仓一把握住陈鸣手臂,道:“你我把臂同游,如何?!”
陈鸣一证,随即会意:“好!”
李左车脚步微滞,回头时眼中闪过一丝异。
他虽为天上电神,位列仙班,却在人间守护虚靖天师已有三十六载春秋,他清楚地记得这位天师的知己好友,当年那个痴迷功名的书生。
那时的王筠仓,整日埋首经卷,寒窗苦读十数载,为考取功名耗尽心血,如今中了进士又轻易舍去,倒显出几分肝胆,这般作态莫不是在敲打本神?
如此想着,不由摇头失笑:“倒是真性情了。”
此刻已是辰时三刻,晨光熹微。
三人踩着碎石甬道,两侧红墙映着疏影,偶有鸟雀从黛瓦间惊起。
王筠仓忽的驻足,仰首望着飞檐间流转的云影,不禁赞叹:“青云,此真乃洞天福地呀!”
陈鸣唇角微扬:“筠仓兄可是又得了佳句?”
“哈哈一”
王筠仓朗声笑道,“我这点小心思都被你发现了。”
前方引路的李左车闻声回首,见二人停步赏景,便也负手而立。
对方都不急,他也不急。
王筠仓背着手,在碎石甬道上缓缓步,忽而吟道:“合抱豫樟翠接天,扶苏连叶蔽云烟。”吟罢转身问道:“青云以为如何?”
陈鸣笑问:“筠仓兄怎的只吟得两句?”
“呵呵——”
王筠仓摆手道,“这天师府还未逛完,待逛完再续不迟。”
“筠仓兄说的是!”
三人复又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二门前,
陈鸣细眼观瞧,眼前这二门却没有匾额,只有一对抱柱楹联,上刻: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
过了二门,便有“道尊”、“德贵”两殿,红墙绿瓦,飞檐翘角,两殿又延伸数条碎石铺就的甬道,不知里面还有什么其他大殿。
陈鸣与王筠仓紧随李左车,行至第三重门庭。
此处格局更为幽深,左右丹漆楹柱上鎏金对联赫然在目:“南国无双地,西江第一家。”笔走龙蛇,流转生辉。
跨过这道门坎,便是天师与其亲眷的私宅内院,
李左车在门前略作停顿,回首低声道:“二位,此处便是天师起居之所,还请轻声慢行。”
“多谢李公提醒!”
陈鸣抱拳回道。
王筠仓忽的想到什么,脚步放缓,眼角馀光扫过前方的李左车,低声问道:“青云既是初来此地,怎会识得这位李公?!”
陈鸣呵呵笑道:“这位李公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不过对方未曾言明身份,我也不便多嘴,待筠仓兄面见天师时,自然知晓!”
王筠仓心中好奇,可任他怎么猜?
也猜不到眼前这位魁悟的汉子,是天上的神仙吧?
二人穿过第三门,眼前壑然开朗。一座典型的江南四合院映入眼帘,中央青石板天井,四角各置一口青瓷莲花缸,陈鸣走过时,还见这缸中鲤鱼对着他吐泡泡,四面两层楼厅以回廊相连,朱漆栏杆上雕着瑞兽祥禽,松竹花卉,四周雕梁画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见王筠仓感叹,李左车忙解释道:“天师知晓王相公要来,特地设宴招待!”
“请一一”
“多谢!
后厅。
八仙桌上,青瓷莲纹盘盏错落有致,荤素相接。
李左车先行一步,朝那蓝色大褂的少年深施一礼:“天师,贵客已至。”
原本负手观云的虚靖天师募然回首,大步流星迎上前来:“筠仓兄!”声若清馨,在厅内回荡,“一别经年,叫人好生想念!”
王筠仓疾步相迎,二人在云母屏风前相遇,
“继先兄,我也甚是思念。”
王筠仓正要拱手行礼,却被天师抢先一步扶住双臂。这位名动天下的阳神大能此刻却象个寻常少年,拉着老友的手上下打量,眼中满是真挚的欢喜。
李左车见状,立即伸手拦住欲要上前的陈鸣。
陈鸣会意,默默退至朱漆廊柱旁,借机仔细端详这位即将飞升的阳神大能一一虚靖天师张继先。
只见那张继先天师束发戴簪,身穿靛蓝道袍,腰间系一条水火丝绦,乍看与寻常道人无异。更兼周身无半点威压,倒象个普通散人。
若不知他身份,只道是个寻常清修道士,哪晓得是位移山倒海、呼风唤雨的真君?
二人叙旧片刻,正要入席,王筠仓忽的一拍额头:
“继先兄,倒忘了我的一位至交!”
虚靖天师朗声笑道:
“可是那青云小友?早闻其名,快请进来。”
陈鸣心绪激动,整了整衣冠,趋步上前,执礼深深拜道:
“太清宫弟子,陈青云,拜见虚靖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