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曹军大计,戏忠也顾不得谦逊,径直向蒯越追问军情。到各郡官吏配置,事无巨细皆要追问。蒯越虽心中不悦,仍一一作答。
刘表闻言眉头紧锁,沉声答道:
谁能想到,先前他还满心期待南四郡的援军北上驰援!
如今他真正能掌控的,仅剩半壁南郡、江夏一隅,以及襄阳以北的零星南阳之地!
荆州疆土已然沦丧过半!
蒯越思及此处,脸色骤变:
戏忠沉声应道:
话音戛然而止,他猛然揪住蒯越衣袖:
蒯越被这突如其来的追问惊得倒退半步:
戏忠闻言脸色剧变:
他猛地拍案而起:
急转身对李典喝道:
李典不敢怠慢,抱拳疾奔而出。
刘表与蒯越呆立当场。
方才还在商议坚守之策,谁知戏忠三言两语便击碎幻想。
这局棋,竟已走到绝杀之境?
那遮天蔽日的旌旗,当真要压境而来了?
这是何等迅雷不及掩耳的闪电战!
敌军从奇袭之初便已布局决战,而非如众人预料那般步步为营、待大军集结后方全力进攻!
刹那间,刘表与蒯越如遭雷击,其余众人亦面色煞白。
戏忠乍闻此讯,一反应便是——逃!
原以为荆州南岸尚存转机,岂料亲临战场所见,局势早已崩坏如溃堤!
若他再迟延半月北上,恐怕到时刘表早已覆灭!
须知刘表当年单枪匹马入主荆州,凭借士族权谋巧取疆土。
此等根基看似轻易,却远不及铁血征战打下的江山稳固!
倘若给他十年经营,培植嫡系精锐,或许还能周旋一二。
然如今立足未稳,麾下岂有死士效忠?
这般摇摇欲坠的城池,被围之际,那些士族见风使舵,只怕转眼就会绑了刘表开城献降!
戏忠此刻悔意翻涌。
若早知如此,必先调兵北撤保全实力。
他木然枯坐良久,对周遭喧哗充耳不闻,直至李典匆忙闯入。
刘表等人闻言面如土色。
戏忠却惨然一笑——他终于懂了当日郭嘉在徐州的绝望。
尚未落子,杀招已至!
若非郭嘉提醒他在北岸暗藏伏兵,此刻怕已全军覆没!
襄阳刺史府内,坏消息接二连三。
蔡瑁败归后供认:孙坚早在攻打江陵前便收买守将,里应外合破城。
刘表虽怒斥蔡瑁用人不明,却不得不倚仗其带回的万余残兵——至此襄阳守军堪堪五万。
蔡瑁传来的消息勉强算个安慰,其他情报却让众人面色阴沉如铁。
南四郡始终按兵不动,张羡更是派万余精兵驻守孱陵渡口,彻底堵死了北上通道!
江夏战报更令人心焦——拦江铁链已被周瑜焚毁,江东水军沿岸巡逻,两千将士便锁死了整条水道。
最致命的打击来自刘磐:他麾下两万精锐全军覆没!这可是刘表最倚重的嫡系,如今竟折损殆尽。
噩耗传来,刘表闭门半日未出。再露面时眼中布满血丝,嘶哑着召集众人议事。
戏志才因水路断绝滞留襄阳,此刻席间众人神情紧绷,连向来从容的蒯越也失了方寸:\"主公,我军现剩襄阳四万、江夏三万、新野两万余,总计十万兵力却被江河割裂。戏先生的三万援军亦分驻南北。\"
满座文武低头沉默,唯见戏志才轻抚茶盏:\"别无他法,唯有死守。\"
一声叹息在厅堂回荡。
刘表听罢,苦笑着摆摆手:
殿内群臣纷纷施礼告退。
待众人散去,刘表兴致索然地转向内院。
刚踏入府门,忽闻侍卫禀报:
刘表眉头微蹙,面露诧异。
方才议事时此人一言不发,怎的转眼又折返回来?
沉吟片刻,刘表吩咐道:
不多时,书房内烛火摇曳。
“我军坐镇城中,难道还需仰仗这些豪族来守城?”
“非然!”
戏忠摆手道:
“正因为豪族不必守城,我才特意发问!当年使君独身南下,若无蔡、蒯、黄三族相迎,岂能凭权术立足荆州?可也正因如此,如今这三家权势滔天!”
“黄祖盘踞江夏,拥兵自重;蔡家兄弟执掌精锐,驻扎襄阳;蒯家兄弟身居要职,党羽遍布。”
“而此时,几大世家手握重权,根基深植襄阳。若其中一家起异心,襄阳便会如江陵一般,一日之内落入敌手!”
“届时,我戏忠尚不足惜,可使君又该如何自处?”
“因此,在下断言——死守襄阳,必是绝路!唯有弃城突围,摆脱豪族掣肘,方能觅得一线生机!”
刘表闻言,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道:
“蒯、黄两家或有异心,但蔡家与我联姻,又和孙坚有仇,想必会与我共进退。”
“未必!”
戏忠肃然道:
“蔡氏与孙坚是否有仇,在下不知。但蔡家愿与使君结亲,图的正是荆州牧之位!若使君稳坐大位,蔡家自然鼎力相助;可一旦襄阳危在旦夕,这最亲近的姻亲,反倒会最先另谋出路!”
“相反,若使君决意北上,只要尚存希望,蔡家仍可驱使。”
“唉”
刘表长叹一声。
他岂会不知荆州豪族之患?但如今已是进退维谷。这些世家既不能仓促处置,又无法全然信任,到底该如何是好?
思虑良久,他终究颓然摇头
见刘表神色犹疑,戏忠疾步上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