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凌缓缓摩挲手指。
他们这是要逼着她去。
楼月咬了咬牙,一脸担忧地看着御医道:“我家小姐身子如此虚弱,若是在宴会上失态,丢了王爷的颜面就不好了。”
那侍卫往前一步,冷冷看着楼月:“姑娘,王府有大夫,且医术高明。便是宫里的御医也请得。”他看一眼御医,噙着冷笑,“姚娘子真要有什么事,王府也是担待得起的。”
“只是王爷如此礼遇,姚娘子却三推四请,这是不把我们王爷放在眼里吗?”
对方咄咄逼人,姚青凌不好翻脸,她淡然笑了笑:“我的婢女只是担心我。王爷盛情邀约,又有御医的独家秘药作保,只是我这脸上瘢痕未退,王爷都不介意了,我又有什么去不得的。”
她重新梳妆,找了个块面纱挡着脸,便坐上了信王府的马车。
一路上,马车晃悠,青凌的心脏也跟着晃悠。
她想不明白,信王怎会对她起那样的心思。
他那样的身份,要什么女人没有?
况且,她还是展行卓的前妻,就不怕展行卓跟他翻脸吗?
或许,这个毒蛇王爷,就是脑子有问题。
青凌恨恨想着的同时,也在思考要怎么应付信王。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信王是皇族,皇上的异母兄弟。
景琰帝对这个弟弟是什么态度?他相信信王就只是个闲散王爷吗?
马车停下了。
侍卫在马车外说话:“到了,姚娘子请下马车。”
青凌微微蹙眉,这么快就到了?
不对吧,信王府距离侯府远着呢。
青凌掀开半边帘子往外看一眼,这一眼,把她愣住了。
这不是金满堂吗?
怀着疑惑,她下了马车。
金满堂大门紧闭,侍卫在前面带路,一把将门推开:“姚娘子,请。”
姚青凌看他一眼,跨过门坎。
本以为那侍卫会跟着进来,在前面继续带路,大门却在她身后关上了。
青凌吓了一大跳,惊悚感布满整个身子。
她站在原地,不敢往前一步,却也无法后退一步。
只能惶惑地睁大眼睛,防止任何角度突然而来的袭击。
她将手伸进袖子里,摸着一把匕首。
“姚青凌——”
廊檐下,身穿紫色金线绣花的信王噙着笑走了出来。
青凌猛地转头看向他,防备看着。
信王在她面前站定,上下扫她一眼:“遮着脸做什么?这是你跟男人的情趣?”
他抬手,试图摘青凌的面纱。
青凌往后退一步,压着心底的徨恐,平静说道:“王爷,妾身得了病尚未痊愈。”
信王抬了抬眉梢:“唔,还真病了?”
他又上下将她看一遍,面纱后的青凌,唇角抿得紧紧的,满脸不悦。
她道:“王爷府上设宴,怎么让妾身来金满堂了?可是金满堂有什么货品,需要妾身给意见?”
信王单手背在身后,一脸春风得意:“金满堂很好,本王的铺子有专人打理,无需姚娘子担心。”
“那……我们便去王府吧。那里有众多宾客还等着见王爷呢。”姚青凌转身,急着要出去。
信王悠然地看着她:“王府宴会有王妃和周芷宁照应着,本王散漫惯了,想现身就现身,不想现身的话,王妃也早已习惯,她会做好一切的。”
姚青凌听懂这话,就知道这道门,她不可能轻易出去。
她笑着再转过身:“王妃真好。王爷娶到了这样的贤内助,怪不得如此散漫自由。”
信王打开了扇子,悠哉地摇摆两下:“我的王妃乃柴桑何氏出身,名门闺秀,自然能应对一切。”
然后他微微眯眼睨着青凌,眼睛里有着明显的审视意味,他转而道:“姚娘子做妻子就不行,总是让行卓兄下不了台,一点颜面都不留。”
青凌道:“王爷将妾身请到这儿来,难道是要替展行卓教训妾身吗?”
“呵,那倒不是。”信王转头,摇着折扇抬脚走起来。
一边走一边说:“本王一直觉得,姚娘子与行卓和离,是你们不够交心。妾有意郎无情,可不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脚步一顿,回头瞧着姚青凌,示意她跟上来。
姚青凌轻轻吞了唾沫,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着五步远的距离。
她没有接话。
一来,她与展行卓的私事,不愿意与外人交谈;二来,她谨慎开口,以防留下什么话被信王拿做把柄,
信王却怡然自得。
金满堂的客户大部分是权贵名流,要么就是富商,故而铺子修建得很是奢华,几乎是十步一景,却能在各角度看到金满堂的货品。
是这里的景色,将货品凸显出来。难怪即便金满堂的货比市价贵,依然不乏人过来采买。
其中有一株巨大的红珊瑚树,上面坠着的是夜明珠和龙眼大的南珠,若是在晚上看,象是挂满星星。
珊瑚树上的南珠,就是金满堂主打的货品之一。
金满堂……呵,这些堆着的好物,对得起这三个字。
不过此刻姚青凌没心思欣赏这里的景物,她的注意力仍在信王身上。
信王却没再说话了,就只是带着她在院子里赏花。
花也是从各地找来的名品。
信王微微弯腰,仔细瞧一株艳丽的牡丹,介绍这牡丹的来历。
他介绍的时候,从牡丹的产地,到如何培育全都能说出来。
他再讲灵芝的时候,又能说灵芝的妙用,还讲了个关于灵芝的故事。
姚青凌瞧着他。
别的不说,这位王爷还真有闲散王爷的那味儿,除了朝堂之事,其他的他都能说道两句。便是女人用的胭脂水粉,他也能说得象是他亲手研制出来的一样。
信王摇着折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姚娘子,是否为本王的博才所吸引?”
青凌淡笑:“妾身出身武门,对这些妙趣……”她顿了顿,斟酌合适的字句,“能听,但不会说。”
信王笑笑,并不在意。
他接着往里走。
他的脚步越来越轻快,唇角的笑意也越来越盛。
似乎迫不及待地要做什么事。
姚青凌跟在他身后,心中越发谨慎起来。
又穿过一道月亮门,眼前,姚青凌看愣住了。
信往走到一块横卧的巨石前面,说道:“本王特意找人从西南运来京城,姚娘子赏鉴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