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死寂(1 / 1)

“伯母在哭?”璟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为什么?”

“不知道,我溜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哭了。”圭真探出地面的脑袋摇了摇。

“那流儿呢?”璟快步走向墙边,

原本还勉强算是镇定的他,在听到伯母正在哭泣的消息后,之前悬着的心,好象一下被提到了嗓子眼。

“好象是没听见她的声音。”圭真说,“启先生刚才也进来了,不过他顺手给房间上了隔音法术,搞得我几乎听不到他们之间谈话的内容。”

应该说要感谢小院里此时古怪且压抑的氛围,让他们俩能趁机摆脱在场那么多“天狐前辈”们的关注,潜入到流儿家后院,躲在这儿“听墙角”。

也正如圭真所言,在父亲法术的作用下,哪怕耳朵几乎已经贴着墙壁的璟,此时也只能听到里面有人在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以及偶尔响起的啜泣声而已一一他甚至无法分辨那到底是伯母的哭声还是流儿的。

“看来是真的出事了”璟忧心地看向头顶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思考中要不要用爪子捅个小窟窿出来,破解一下老爹的法术。

“所以,你们这个所谓的百岁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作为这场宴会的实际参与者,很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圭真终于找到了能询问这事儿的家伙,“一开始我还觉得挺正常,跟一般的生日宴没什么两样。可吃着吃着大家就渐渐不说话了,酒也不喝了,一副心里有事儿的模样。”

“尤其是伯父和伯母,虽然一直在招待客人,但我在席间已经好几次看到他们担忧地望着小流的房间,或者出神发呆的样子了。”圭真说,“还有,虽然叫百岁宴,可宴会举办时间却故意选择百岁生日的前一天夜里,而且寿星在午夜到来前还不能出房门这又不是办成亲的喜宴,青丘之国有哪个种族的生日宴会是这种办法?以前小流过生日的时候不也都正正常常的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认为百岁宴有问题的也不只有你一个。”璟低声说,“我和流儿都怀疑过,百岁宴的本质究竟是什么,象是这样气氛诡异的宴会我们也都经历过很多次—但是没用,我们只是小孩子,大人们不愿意说,我们又能去哪里弄清真相呢?”

“那你们参加过的百岁宴,最后也都会发展成这样?”圭真一脸古怪地问,“寿星的直系亲属全都关切地跑去寿星房间里问候,还哭哭啼啼的,只留下一大票的亲戚在院里发蒙?”

“不,只有这次是这样。正常来说到这个时候,寿星已经变成狐狸的原型,坐在父亲的肩膀上走出房间,去院子里给客人们敬酒,表达谢意了。”璟沉声道,“所以我才说,可能是出事了。”

“狐狸的原型?”圭真眉头一挑,“这也是习俗?哪怕她今天一天都保持着化形之后的样子?”

“算是吧。”

“可是能出什么事呢?”

“谁知道!”

就这么,这颗探出地面问东问西的“脑袋”,和越来越烦躁、焦急地在原地打转的小狐狸你一言我一语地嘀咕着,讨论着今晚这场宴会中的种种“怪象”。

可是无果,时间渐渐流逝,不光他们没能讨论出什么所以然来,房间里的人也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就在璟再也无法忍耐,准备给窗户开个洞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动静。

“这是又来了一个听墙角的么?”

他们同时转过头,看到的却不是想象中,和他们一样做贼心虚、鬼鬼崇的身影。

那道身影完全是正大光明站在流儿家后院的围墙上,低头俯视着他们。

姣洁的月光落在它美丽的皮毛上,仿佛能够反射出银白的光亮一般,无论是那九条在夜色中晃荡的长尾,还是那对深青色的眸子,都足以反映出它的身份。

一只成年的九尾狐。

璟仰头望着这只不明身份的狐狸,就在他的目光聚集到狐狸眉心处,那道相当明显的暗红色印记的时候,他忽然愣住了。

而圭真的反应比他要更快一些,几乎是看到了那只狐狸的瞬间,他便解除了土遁法术,从地里跳了出来,将身边还在发呆的璟一把扔到了自己的肩上。

或许是因为这是九尾狐的城镇,圭真并没有直接现出自己地狼的原型,可他半躬着身体站姿和指尖悄悄冒出的利爪已经表明了,此时的他正在防备、警戒着这位居高临下的“天狐前辈”。

应该说圭真的警剔是有原因的,毕竟成年的九尾狐几乎不会以现出原形的状态在城镇里活动,

对方这么做必然是怀抱着一些特殊的目的一一就好象自已和璟没法仅靠这幅样貌辨认出它的真实身份一样,有些时候解除化形,未尝不是一种隐藏自己身份的手段。

然而,这只突然出现的成年九尾狐似乎是没有继续这种相持状态的打算,在和他们各自对视了一下后,它便灵巧地跳下了围墙,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信心,以至于根本不把我和小璟放在眼里么”在对方这幅目中无人的态度下,圭真保守地退后了半步。

可也是在这时,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的圭真,突然在那只靠近他们的九尾狐身上,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气味。

“您你是”圭真看着那只狐狸,有些不确定地小声问道,“雾月前辈吗?”

“是我。”正在圭真做好了对方不会搭理自己的准备时,那只九尾狐居然点了点头。

“真的是霁月前辈吗?”他背上的璟皱着眉头,一副想通了什么,又想不太明白的样子。

或许是为了回应他们,这只成年九尾狐在来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便摇身一变,一下变成他们记忆中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这,雾月前辈您怎么来了”尽管知道对方显然不是为了来吃这顿百岁宴的圭真,还是有些意外地问道。

雾月,是这座九尾狐聚落中,族长霖月的亲弟弟。

他平时深居简出,很少跟人交往,大部分时间都独自待在家里,以至于镇上的很多孩子仅仅是知道他是个有些不好相处的长辈,对他的了解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而这样的一位前辈,却和地狼一族的青年圭真有些渊源一一圭真的老师曾经在五百年前,受到过一族中代表身份前往地狼一族镇上的雾月和他后来的妻子、如今已经去世的“鸾”前辈的指点。

也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二十年前初次到访这座九尾狐镇子的圭真,曾特意前去拜访过一趟雾月前辈,当时随行的就有璟和流儿,这一来二去之下,他们也就算是相互认识了。

只是说来惭愧,在这儿二十年里,虽然大家都住在镇上,可璟和流儿少数几次正儿八经地去雾月前辈家拜访,基本都是与每五年一次跟着随地狼使团到来的圭真一起,这个晚辈当得实在是不怎么“称职”(主要是前辈的话实在太少,看见他们俩小孩上门拜访也只是会拿出米饼来招待他们而已,要是没有圭真从中缓和气氛,他和流儿就只能从头啃米饼啃到尾,实在是有些尴尬)。

“泯竹的女儿还没有出来,对么?”雾月选择用问题来回答圭真的问题,对于他们俩为什么会鬼鬼票票的蹲在这里的事儿,倒是没有过问,

“呢,目前是的——”自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圭真,做贼心虚地想要挠挠头,却一把挠在了璟的后背上。

“看来是出事了。”霁月看着那扇紧闭的窗,眯了眯眼睛,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没想到,

竞然真的会再度发生这种事—

或许是因为他们说话的动静有些大了,圭真都还没有提出疑问,他们身后那扇窗户,就先被里面的人推开。

“圭真?璟儿?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推开窗户查看的,是璟的父亲启。

然而,表情凝重的启还没来得及斥责两位小辈,他们身后的雾月前辈便先上前一步,来到了窗边。

“雾月前辈?”启见状一愣,似乎是完全没有料想到今晚并未受邀的雾月,也在这小小后院之中,甚至还是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

“您来是为了—”可启到底是聪明人,在短暂的错愣后便明白了什么,立刻压低声音道,“刚才出了点事,前辈。”

“恩,先看看再说。”雾月只是朝里看了一眼,便直接从窗户外翻了进去。

一旁的启不敢怠慢,连忙跟上去,轻声在前辈耳边快速说明着什么。

不同于雾月前辈的待遇,圭真和他肩膀上的璟就这么被“遗忘”在了窗外,完全无人在意他们的存在与否。

不过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他们也没心思“求关注”了,在对视一眼后便由圭真迈着小碎步来到了窗边,小心翼翼地朝里探头探脑地望去。

璟的脑袋刚探进去,目光就立刻投向了流儿的床。

此时仍然维持着化型状态的流儿,正双手抱膝地坐在床上,呆呆望着突然进来的雾月前辈,虽然眼神是有些茫然,可比起她身旁双眼红肿的伯母,和屋里其他愁容满面的大人们,状态反倒是显得还不错。

“万幸流儿没事。”虽然还没有掌握现在的状况,但看到流儿至少没有受伤,也没有昏厥、失去意识的样子,璟还是由衷地松了口气一一老实说,之前在听说伯母哭泣的消息时,他的心中已经不受控制地闪现而过好几个非常糟糕的画面了。

而比起长舒一口气的璟,一旁同样将目光投向流儿的圭真,表情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他从头到脚上下左右地打量着流儿,脸上写满了奇怪,就好象是发现了什么令他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在两人的注视之下,雾月前辈来到了流儿的床边,将自己的手掌轻轻地按在了流儿肩上一一也不知是为什么,在看到雾月前辈的那一刻,伯母的脸上是闪过了一抹类似绝望的情绪,好象前辈的到场没有并让她安心,反倒是终于认清了某个她不想、也不情愿要认清的事实一般。

或许是因为雾月妖力的缘故,一道暗红色的,和他本人,以及已故的弯前辈的眉心处一模一样的印记,很快于流儿的眉心缓缓浮现。

“啪”的一声,流儿外公手里的茶盏落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死一般的寂静,随着越来越明显的那道印记一起,在小小的房间里慢慢地扩散,蔓延。

无论是茫然的流儿,还是哭泣的伯母,脸色惨白的伯父,屋内的其他长辈,已经面色凝重的启和窗外目睹了那道印记出现全过程的璟和圭真。

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包括凝望着梳妆台上那面,面朝向她的铜镜在内的流儿,所有人都凝视着那道暗红色的痕迹。

“那是什么东西?”

“流儿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雾月和弯前辈眉心的印记,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璟很想大声地询问这些平日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很希望有人可以给他一个答案。

可是在这样的气氛之下,他真的开不了这个口。

就连他这样没什么阅历的孩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些大人脸上浓浓的绝望之色。

“流儿会死吗?”就象是所有被吓到的孩子一样,璟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了。

“别害怕,孩子。”在这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气氛中,谁都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会是雾月前辈,说的甚至还是一句很不符合他性格的安慰,“我们都在这里。”

流儿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

“所以,流儿她真的——”启站在雾月的身后,低声问道。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不是么?”雾月松开了手,流儿眉心处的那道印记也随即褪去,“千百年以前,曾经发生在我和弯身上的事,终于又一次—”

“启,雾月前辈。”流儿的大伯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看了窗外的圭真和璟一眼,

压低声音提醒道,“有外族人在场的时候说这件事,是否有些—”

雾月闻言,也看了一眼窗外的两人,但却没有表态,只是平静地对流儿的父亲说了一句“你女儿的事,你来做决定吧,泯竹”。

但流儿的父亲就好象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紧紧握着女儿的手,神情悲泯,未置一词。

眼看着流儿父亲已经无心主持局面,启只好来到窗边,准备让他们离开。

“爹————”璟还没等他开口,便用很低很低地声音问,“流儿她到底是怎么了?”

“流儿她会没事的。”启错开了他的目光,有些答非所问一般地回答了儿子的问题,“总之这里不方便你们继续待着,先跟着圭真回去吧,爹爹还有些事情要和雾月前辈聊一下。”

“启先生”圭真也压低声音,“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刚才看小流,感觉她身上的妖气好象——”

“不,圭真,不要再说了。”启摇头,“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跟你解释的,但不是现在你知道的,有些事先生说了也不算“事已至此,干脆就让他们进来吧。”启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身后流儿房间木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高大健壮,蓄着胡子的男人走进了房间,在环视了一圈众人的脸色后,淡笑着望向窗外圭真肩上的小狐狸,说道:“有璟儿在,我想流儿也能自在些,不是么?”

“族长?”启回头,看着那个男人,惊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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