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主动上交(1 / 1)

盛夏的荆南,热得象是被扣进了蒸笼。

可比酷暑更让人窒息的,是人心。

徐妙锦策马入城时,后背已被汗水浸透,发髻散乱,脸上还沾着一路风尘。

她手中紧攥着一封火漆封缄的帛书,《沐容海陆密约》的正式文本。

这薄薄一卷丝帛,重若千钧。

它不是和平的证明,而是一纸与虎谋皮的生死契约。

经略府书房内,烛火幽微。

朱柏端坐主位,指尖轻轻敲击案几,节奏缓慢而压抑。

窗外蝉噪如沸,屋内却静得可怕。

吴绎昕嘴唇紧抿,眉头深锁;

阿岩来回踱步,靴底在青砖上刮出刺耳声响;

田老栓垂首立于角落,眼神却如鹰隼般扫视全场。

每个人都在等一句话。

一句话,就能点燃整片荆南的战火。

“沐晟去了应天。”

徐妙锦终于开口,声音干涩:“走得极匆忙,连交接文书都没来得及签署。”

她拿出密约放在案上,补了一句:“北边出事了。西平侯府的信使说,燕王已在北平集结兵马,建文帝下诏削其护卫,局势一触即发。”

“靖难要开始了吗?”

朱柏低声呢喃,仿佛自语。

他不是震惊,而是确认。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

可当历史真正撞进现实,那种压迫感依旧令人窒息。

吴绎昕猛然抬头:“四…燕王举事?那沐晟岂非要回应天勤王?”

“正是。”徐妙锦点头:“他已调集滇黔驻军,日夜兼程赶往京师方向。临行前只留下一句‘西南诸事,皆依前约’。”

阿岩嘴角扬起冷笑:“哈!他想靠我们替他造船运货,自己跑去争天下?做梦!”

他猛地一拳砸向桌案:“现在他人不在,正是我们夺权的好时机!立刻下令,联防营全面接管各寨防务,把那些不服的土司全都抓起来!”

“你疯了?”徐妙锦厉声喝止:“沐晟虽走,但他留下的眼线、细作,亲信遍布荆南!你刚动手,消息就传到他耳朵里了!”

阿岩瞪眼:“怕什么?他远在千里之外,能奈我何?”

“冷静一点。他不能,朝廷能。”朱柏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如刀锋划过。

“建文帝此刻最忌地方拥兵自重。你若擅自扩权,别人一句话就能给你扣上‘割据谋逆’的帽子。到时候别说荆南保不住,咱连命都难留。”

阿岩脸色涨红,却说不出话。

他知道朱柏说的是实情。

吴绎昕沉默良久,缓缓道:“所以……我们不能动?”

“不是不能动。”朱柏缓缓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地图前,指尖落在云南临安府的位置。

“而是要更快、更狠、更隐蔽地动。”

他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沐晟以为他走后我们可以为所欲为,其实不然。他留下的规则,正是我们用来颠复他的武器。”

众人摒息。

朱柏转身,一字一顿:

“我要借他的名,行我的实。用十五天,把荆南变成铁板一块。”

次日清晨,鼓声三响,经略府门前广场聚满了各寨代表。

朱柏亲自主持荆南盟约临时会议。

他宣布推行《荆南约法草案》,函盖田土、赋役、刑讼三大类,废除各峒私法,统一裁判权归经略府法曹。

现场哗然。

施南土司当场怒斥:“你算什么东西?敢废我祖制!我施南自有寨老断案三百年,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朱柏不动声色,只道:“昨夜,忠孝峒两名青年因争水械斗致死。按旧例,两家赔牛十头,就此了结。可死者母亲跪在我门前哭诉:‘我儿死了,就这么算了?’”

他环视众人:“这就是你们的规矩?人命不如一头牛?”

人群骚动。

田老栓适时上前:“诸位,如今北地恐大乱,朝廷动荡,若我们仍各自为政,一旦有外敌入侵,谁能救谁?唯有统一法令,才能共御时艰。”

又有播州使者表态支持,毕竟杨铿刚签完密约,正需表忠心。

其馀几家见状,虽不甘心,也只能默认。

《约法》得以暂行。

阿岩奉命整顿荆南联防营。

原编制松散,各寨出兵各自为战,号令不一。

朱柏下令:全军重组为“三营九哨”,每哨设哨官一名,由经略府直接任命;火器队单独成营,由阿岩亲领;所有军官须赴容美轮训三日,不合格者撤换。

此举等于夺走了各土司对自家士兵的指挥权。

当晚,忠路将军密会施南土司,愤然道:“这是要架空我们!明天是不是连寨兵都不许留了?”

施南土司冷笑:“先忍着。看他敢不敢动真格。”

可第二天,阿岩就在校场上演了一场“震慑”。

一名来自忠路的百夫长拒不服从调度,公然抗命。

阿岩二话不说,抽出佩刀,一刀斩下对方右耳,鲜血喷洒在校场黄土之上。

“再有违令者,斩!”阿岩怒吼。

全场寂静。

那百夫长捂脸惨叫,被拖走时还在嘶喊:“你们等着!我忠路不会咽下这口气!”

阿岩回头看向朱柏,眼中带着询问:我做得够狠了吗?

朱柏微微颔首,随即摇了摇头。

杀鸡儆猴,此时不得不为之。

这一刀,既是立威,也是逼反。

有些人,只有被逼到绝境,才会跳出来。

到那时,清理他们就有了正当理由。

赋税改革最难。

过去各寨自行征税,头人层层盘剥,土民苦不堪言,但也形成利益链条。

朱柏设立税曹,规定统一税率:田亩每亩收谷三升,商贩营业额抽成百分之五,矿产开采另计。

所有税款上缴经略府,再按人口与贡献返还各寨三成作为公用经费。

等于切断了头人们的财源。

田老栓主动请缨:“我去谈。”

他出身底层,懂人心,更懂怎么软硬兼施。

他对小寨许以补贴,对中寨承诺优先获得海贸配额,对大寨则暗示:“若不配合,下一个被斩耳的,就不只是个百夫长了。”

田老栓甚至放出风声:经略府正在清查历年帐目,若有贪墨、瞒报者,一经查实,抄家灭族。

恐惧,比刀剑更有效。

短短三天,已有七寨主动上交帐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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