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看向坐在旁边记录的吴绎昕。
朝她挑了挑眉,兴奋地跑到她面前。
一把夺过记录,快速看了起来。
“听详细,我在意的不是结果了。是这套流水线作业。”
吴绎昕抿嘴不语,两眼放光。
她不自觉地咬住下唇,眼中闪过一丝炽热。
想起曾经吃过的怡糖,好甜。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将怡糖也照这个方法,会不会得到更好的细糖霜?”
她越想越兴奋。
“糖可没在大明律禁止范畴!”
朱柏沉默了。
他完全不懂糖怎么弄成后世的白砂糖。
他曾经视察过的糖厂,都是密封在罐中。
“不知道,不确定。你愿意试?”
吴绎昕两眼放光,她愿意去探索!
她突然发现,这些推演之法也非常有趣。
这就是格物吗?
突然她又沉默了。
“可惜这里匠人不足,识字率也不高。如果还在王府,只需交代下去,几天就有结果。”
朱柏拍了拍她的肩。
“今非昔比!活着就好,可以白手起家。大不了耗些心血。”
吴绎昕柔和的目光略过阿保,最终停留在他身上。
“阿保也早过了开蒙的年龄,现在都还来得及。”
朱柏点头赞同。
“明天你就在家,将他们开蒙需要的内容理出来。我找木匠弄一块大木板。”
吴绎昕前面听懂了,后面她就不解。
“为何?”
朱柏神秘一笑。
“影卫们还识得几个字,但是土司乡勇呢?我准备收练后教他们识字,每天半个时辰,每天都在进度就好。”
朱柏说完朝二虎喊道:“找只狗试试,看看盐霜有毒没?”
二虎飞身窜出。
吴绎昕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担心:“莫不是你要亲自带兵操练?”
朱柏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会和铁牛他们交代清楚,让他们配合我一起练兵。”
吴绎昕点了点头,她突然压低声音。
“我要不要也试试?将妇女们召集起来练兵?”
朱柏不确定,要玩这样大吗?
“你不用练兵,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
吴绎昕听懂了,红着脸啐了他一口。
“那好,我向娘学习,替你管好后勤。只是人手?”
朱柏也皱眉,他想了想:“我一会问问覃瑞,我们小课堂开课了,他们土司所有人都可以来听。”
吴绎昕笑得很爽朗。最后还是压低声音。
“我现在不是王妃,而是居士妙舟。勿需戴帷帽遮面。”
朱柏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搬去那个山坳后,我准备饲养一些家禽家畜,你不会有意见吧?”
吴绎昕无所谓。
“有肉吃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她说完突然正色问。
“晚上来我房子,讨论一下保儿的事!”
朱柏一阵心惊肉跳,要来了,王妃要伺寝了。
不知不觉,夜色已然降临。
正在这时,二虎在前,覃瑞在后,身后还有几人,他们提着食盒,缓缓而来。
“时候不早了,道长请用晚饭。”
覃瑞一边说一边在旁边的竹桌上摆餐。
朱柏趁他摆餐的间歇,打量了一番屋内的装饰。
好家伙,全屋竹制品家具。
桌椅全是可折叠的。
看起来让人心情愉悦。
当真是技艺精湛,环保健康。
“那个覃兄,以后就要一同共事了,坐下一起吃吧?还有几位兄弟也一起。”
覃瑞吓了一跳,他可不敢,他只是跑腿的,敢上土司吃饭的桌,当心狗腿。
“不敢,某收拾好就撤!”
朱柏见他执拗,将他按坐在椅子上。
覃瑞吓得只得粘粘凳子,幸亏他下盘稳。
“以后都是兄弟,安心坐!”
他说完示意铁牛几人一起落座。
影卫有一同吃烤鱼的经验,半推半就也坐下了。
餐食还是挺丰富,三荤二素。
除朱柏和吴绎昕外,其他人都拘束。
朱柏招呼了一声,率先夹了一块肉丝。
这些人认理,坐主位上的朱柏没动筷,他们绝对不会先动筷。
朱柏以前习惯吃饭时讨论工作,现在也不例外。
“明天找些妇人,给师太打下手。寨子里有黑糖或怡糖吧?”
朱柏这句话是朝覃瑞问的。
覃瑞忙放下筷子,认真点头。
“那就让妇人们来时一并带上,先带个四五斤吧,毕竟只是试制。”
朱柏说完看向覃瑞。
“寨子里没负担吧?”
覃瑞虽然奇怪,但还是点头照做。
峒首已经吩咐了,虽然不知道长要鼓捣什么,他服从。
“明天找木匠做几块木牌,长一丈,宽五尺。”
朱柏就着菜刨口饭,吞咽后补充:
“表面不能有明显拼接缝,先阴干几天。”
他说完想了想,不确定问道:“寨子里有漆树吗?需要用到生漆,对了,还有石膏!”
覃瑞成了呆头鹅,只管点头照做即可。
“漆是有的,石膏需要问问。”
“记住了,先不要大面积做,不一定成,先试。”
覃瑞闻言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只能闷头干饭。
朱柏只好继续交代。
“锅底灰加到漆里,漆就会变黑”。
“用白垩土或滑石粉制成的笔,可在漆面上写画后能轻易抹去。”
朱柏想做黑边,他不确定这样行不,只能靠实验。
这也是为啥要先试的原因。
朱柏快速扒拉了几口饭。开始疯狂试探:
“寨子里的妇人们,要不要和孩童们一起识字?”
覃瑞脸色开始变化,他怎么敢接这个话。
这个问题有点严重,还是等问过土司再说。
他思绪飘荡间,朱柏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
“另外,明天下午开始选兵,由他们几人亲自去选。”
朱柏指了指铁牛等人。
“我计划一个月练出个雏形。”
好不容易,覃瑞才将这顿饭吃完,他发现冷汗已经湿透了里贴,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门,揭下白头帕后,脑门上也是一层细汗。
夜深人静。
朱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极快。
吴绎昕往里挪了挪,示意他坐到床上去。
朱柏这才感到一阵凉意袭来。
四月天,这山里的夜还挺凉。
“说说吧,收养阿保仅仅只是好心?”
朱柏定了定神,这是正事,不是他想的好事。
他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想借阿保是想收服那群猎户,他们都曾是陈友谅的旧部。”
“只有收服了这群人,这十万大山中应该还有他们的馀党。”
吴绎昕听懂了,两眼放光。
“不计其数!”
她说完突然有些不安,用不确定的语气问出了心中的担心。
“你想争一争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