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南疆深山里才有的草,本身没毒,但能让某些剧毒的东西毒性变得更强。它本身味道很淡,可一跟特定的毒药混在一起,就会散发出这种奇怪的甜香。
太子党竟然在京城外藏了这么一大批要命的毒物原料!
他们想干什么?
萧文虎的心,猛的沉了下去。
他没有立刻动手。
弄死一个钱万金,毁了这批幻蝶草,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萧文虎要的是顺着这条线,把背后那条大鱼给揪出来!
“跟上。”
他只说了两个字,人就悄无声息的跟上了那几辆装满货的马车。
马车没点灯,车轮用厚布包着,在安静的街上走,几乎没声音。
马车没去城里的药材行或集市,反而在一条条小巷子里绕来绕去,好象在故意躲着什么。
最终,这支奇怪的车队,停在了京城南城一条不起眼的小巷深处。
巷子尽头是一家药铺的后门。
招牌在夜里有点看不清,但萧文虎眼力很好,一眼就看清了那块金字招牌上的三个大字。
胡记药房!
萧文虎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胡记药房,是京城很有名的药铺之一。它的后台老板,是宫里专给后宫娘娘看病的胡御医!
这条线,从太子党、到钱万金、再到这批幻蝶草,最后竟然连宫里的御医都扯进来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萧文虎脑子里炸开。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胡记药房的后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缝。
一个穿着药铺伙计衣服的年轻人探出头来,警剔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对着马车那边,打了个手势。
几个同样打扮的伙计,从后门里鱼贯而出,准备开始接货。
就是现在!
萧文虎眼里闪过一道冷光,对着身后的玄鸟卫做了个手势。
下一刻,一声暴喝划破了夜空!
“不许动!禁军办案!”
几十个穿着铠甲、拿着长刀的禁军士兵,从巷子两头和周围的屋顶上同时冒了出来!
雪亮的刀光一下子把这块地方照得亮堂堂的!
那些押送的伙计和刚从药房里出来的人,哪见过这阵仗,当场就吓得腿软瘫在了地上。
“谁!谁敢动我的货!”
头一辆马车里,传来一声外强中干的吼叫。
车帘被掀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刚探出头,一把冰冷的长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管事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混乱中,萧文虎慢慢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没看那些吓破胆的伙计,直接走到了那几口装幻蝶草的箱子前。
他伸出手,轻轻的在箱盖上敲了敲,然后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药房后门那个已经傻了的年轻伙计身上。
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象冰锥一样,扎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回去告诉胡御医。”
“他的药,我替他收了。”
那一句“他的药,我替他收了”,声音不大,却让小巷中每一个人都心里一紧。
巷子里安静的可怕,只有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那个从胡记药房后门探出头的年轻伙计,脸上的血色快速褪去,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门坎上。
“萧……萧文虎!”
一声嘶哑的尖叫,打破了寂静。
钱万金被人从马车里粗暴的拖了出来,他头发散乱,衣服也不整齐,完全没有了之前大商号老板的样子。他看着那个从阴影中走出来的青衫身影,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先是害怕,随后转为一种豁出去的疯狂。
“你……你敢截我的货!”钱万金挣扎著,对着萧文虎大声咆哮,“这是我们永丰商号和胡记药房的正经生意!你凭什么!你这是明抢!”
他象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拼命的抬出后台。
“胡记药房!背后是宫里的胡御医!萧文虎,你敢动胡御医的东西,你担待得起吗!”
萧文虎的脚步,并没有因为他的咆哮而停下。
他甚至没多看钱万金一眼,好象那只是路边一条乱叫的狗。
他的目光,平静的落在那几口印着“南疆药材”的木箱上。
周围的禁军士兵手持长刀,将所有人都围在中间,刀锋在火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寒光,那股杀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钱万金的吼声,在萧文虎的沉默面前,显得特别无力。
萧文虎走到其中一口箱子前,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去撬锁,也没去开箱盖。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然后,在所有人吃惊的目光中,一掌拍下!
“砰!”
一声闷响,那厚实的樟木箱盖,竟被他一掌拍的四分五裂!
木屑到处飞!
随着箱盖碎裂,一股比之前浓郁很多的奇怪甜香,猛的从箱子里扑了出来,瞬间充满了整个巷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看向了那口被打开的箱子。
箱子里装的,是一种通体漆黑,叶片上却带着蝴蝶翅膀一样诡异花纹的植物。在火光的映照下,那些叶片上的纹路,好象在轻轻扇动,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巷子里的温度,仿佛在这一刻突然降到了冰点。
钱万金的咆哮声,停了。
他死死的盯着箱子里的东西,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转而变成了一种极度的恐惧。他虽然不知道这具体是什么,但他知道,这绝不是他帐面上的“普通药材”!
“幻蝶草。”
萧文虎缓缓开口,说出了三个字。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在那个已经瘫软在地的胡记药房管事耳中,却象晴天霹雳!
“不……不……”那管事浑身剧烈的颤斗起来,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幻蝶草!
朝廷三令五申,严禁流入中原的南疆禁品!
别说是贩卖,就是私藏一株,都是抄家灭门的死罪!
萧文虎的目光,缓缓从那箱诡异的植物上移开,落在了那管事的脸上。
“我曾在父亲留下的一本手札中见过记载。”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这种草,产自南疆十万大山的瘴气之地,本身无毒。但如果和特定的毒物调配,便可炼制出一种名为‘蝶梦’的奇毒。”
“中毒的人初期没什么感觉,只会晚上多梦,梦里全是五颜六色的蝴蝶。时间一长,便会在幻觉中耗尽心神,油尽灯枯而亡。死的时候很安详,和正常死亡一样,就算是宫中太医,也难以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