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这两天,你跟上头说一下,我们打个离婚报告。”她的语气很平静,丝毫看不出情绪。
门口高大的身影站了许久,一动不动,仿佛一个影子一样。
乔宁宁也没再开口,仿佛商量的是今晚吃什么、明天放不放假这样的小事。
房间里,只有她收拾衣服、日用品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等收拾完,她的行李只有一个手提箱,和一个大大的布袋子。
凌铩走了过来,接过她手中的两个行李,径直往外走。
乔宁宁淡淡道:“不必了,我自己提得动。”
凌铩提着行李,背对她,大步往房间外走,“要搬去哪里?”
“啊?”乔宁宁有点懵。
凌铩在门口止住脚步,侧目,“我刚好要出去一趟,顺便送你。”
乔宁宁刚想说不用,凌铩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她的视线。
乔宁宁跟着他下了楼。
长辈们都还在一楼,一个个神情沮丧。
“宁宁,要么你再考虑一下?”
“你想挣钱,爸可以给你钱,不用自己这么辛苦。”
“宁宁啊,你让你奶奶一个人怎么吃得下饭?”
乔宁宁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低头沉默,走出了凌家大门。
凌铩没撑伞,雨滴滴落在他的头发、肩膀,洇出深色痕迹。
他的背脊笔直,步伐很稳,看不出情绪。
他来到车旁,将行李放到后备箱。
接着打开驾驶位的门,坐了进去。
乔宁宁在车旁站着,凉凉的雨水滴在她手背。
她在尤豫着,是该坐在哪里。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上车。”
沾雨的睫毛颤了颤,乔宁宁的手抬了起来,打开了后车厢的门。
她刚在后排坐稳,后视镜那双锐利漆黑的眸子盯着她:
“拿我当司机?”
乔宁宁稳了稳心神,“这不重要吧。”
凌铩并未再开口,后视镜那双眸子不紧不慢地看着她。
同时,他骨节分明的手,一下又一下敲在方向盘上。
十几秒后,车子停在原地。
逼仄的车厢内,微妙的僵持气氛。
乔宁宁抿唇,本想着落车,自己搬,结果车顶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雨变大了。
雨水顺着车窗流了下来。
迟迟不发动引擎,乔宁宁通过后视镜,看到凌母和凌老太太看向了这边。
乔宁宁一咬牙,打开车门,又利落地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凌铩立刻发动了引擎。
“去玉彩姨家。”
车子扬长而去。
刘家二楼阳台,刘云和刘老目睹了这一切。
刘云得意洋洋地甩着窗帘布,一脸幸灾乐祸,“爷爷,我就说乔宁宁是不安分的,
前段时间,你们还把她给夸上天,现在倒好,居然偷偷开厂,
咱们几个红色家庭,谁象她这么叛逆?
你可是瞧见了,刚刚凌爷爷差点气死,乔宁宁还是嘴硬不肯关厂。
现在好了,她和凌铩被赶出家门,这也太丢人了。”
刘云一股脑说完,积压在心里多日的怨气一扫而空,整个人容光焕发。
刘老默默听完,眼睛注视着那辆驶离凌家的小汽车:“这次凌铩和宁宁确实太不懂事了,闹成这样,多难看啊。”
“以后少和他们打交道,刘家人也绝对不能经商做走资派,知道吗?”刘老回过身,严肃地吩咐自己的晚辈。
刘家人纷纷点头。
现如今,跑去经商开店的,都是没铁饭碗的,但凡家里有个铁饭碗,也不好意思去做资本家经商。
更何况,凌、方、刘三家都是京市赫赫有名,那是绝对绝对没人愿意经商。
所有人听说了乔宁宁开厂这事,第一想法就是:
她脑子进水了吗?
至于方家这边,方老也目睹凌铩被打、乔宁宁拒不关厂的全过程。
此时,他坐在方家大厅,方家晚辈全都站在他面前。
“这次宁宁的事,你们怎么看?”方老目光扫视一圈,脸色有些沉重。
方家大嫂摇头:“确实是太过分了,宁宁一向好说话,没想到和凌司令吵到这种地步。”
“她就是个资本家,骨子里有剥削的嗜好。”迂腐的方家二哥一脸愤慨,扯了扯身上的西装。
方青骄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二伯,小嫂子又不是犯法,你不至于吧。”
在她心里,小嫂子的工厂老老实实,做的衣服又洋气又时尚。
女孩们都等着小嫂子发货,完全是满足女孩的爱美梦。
她的厂子可不是什么资本主义,让乡下的老百姓有了挣钱的机会。
这是大善事啊!!
怎么到了这些人嘴里,小嫂子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呢?
“你给我闭嘴!”方父严肃地瞪着自己女儿,“你平时和她走得这么近,外人跟着你一起骂,我们面子往哪里搁?”
方母拉过女儿的手,“骄骄啊,以后可别和乔宁宁走得太近,你始终是方家人,要顾忌方家颜面。”
方青骄不情不愿地看向方老,“爷爷,你怎么看?”
方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宁宁这事确实做得离谱,咱们既然和凌家关系好,就不能不给凌老头面子,以后少和宁宁、凌铩接触。”
半小时后,乔宁宁和凌铩到了部队大院。
而乔宁宁开厂的消息,先一步进了大院。
凌铩的车一驶入大院,大家全都让开路。
平日对乔宁宁笑脸相迎的大院人,仿佛见了鬼一样看着她。
连忙拖着自己小孩回屋:“走走走,没什么好看的。”
有些人偷偷打开窗户缝,小声道:
“乔宁宁好大的胆子,嫁进凌家,居然敢走资本路线。”
“难怪凌司令把她赶出来了。”
“换做十年前,都得打靶啊!”
“听说凌少帅也被凌司令打了一顿,现在居然送乔宁宁出来。”
“我看她和凌少帅肯定得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