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人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沿途武林人士和百姓的注意。
当他们认出那白衣负荆者的身份,竟是新任的东瀛天蝗时,引起的轰动甚至超过了当初神武老天蝗被悬吊之时!
“看!那是……东瀛的新天蝗?”
“他这是……负荆请罪?”
“我的天,东瀛天蝗,竟然以如此屈辱的方式前来……”
“还能如何?帮主神威盖世,不如此,难道等着被灭国吗?”
终于,他们来到了天下会总坛那巍峨耸立、气势磅礴的大门前。
首先映入昭和天蝗眼帘的,便是那高悬于牌匾之下,在风中微微晃动的“人彘”
他那曾经野心勃勃、不可一世的父亲,神武老天蝗。
看到父亲那凄惨绝望的模样,听到那微不可闻却持续不断的痛苦呻吟,昭和天蝗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股混合着恐惧、悲痛、屈辱的复杂情绪几乎将他淹没。
他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当场失态。
“父亲大人,我来了!”
“昭和我儿,莫要与帮主为敌,莫要恨帮主,我乃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神武低声说道:
“不要想报仇!人,无法与神魔为敌!”
昭和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跟随着他的老臣们也齐刷刷跪倒一片。
昭和天蝗以头抢地,声音颤斗却高昂地喊道:
“罪臣……东瀛昭和,谨代东瀛举国臣民,特来向天朝上国、天下会帮主,叩首请罪!”
“罪臣之父,狂妄无知,屡犯天威,罪该万死!举族上下,极其愤慨,已将其开除族籍,断绝关系。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陆帮主乃神人降世,胸怀宽广。
罪臣不敢祈求宽恕,唯愿以此残躯,代国请罪!”
“东瀛愿永世臣服于天朝,岁岁纳贡,绝不反叛!
所有罪责,皆由罪臣一身承担!恳请帮主……暂息雷霆之怒,赐……东瀛一线生机!”
他的声音悲怆而绝望,在天下会总坛门前回荡。
那卑微到尘埃里的姿态,与身后高悬的“人彘”形成了鲜明而残酷的对比。
良久,大门缓缓开启。
出来的并非陆九渊,而是秦霜。
他步履沉稳,面色平静,扫了一眼跪伏在地的昭和天蝗及其随从,目光在那高悬的“人彘”上短暂停留,随即朗声开口,声音清淅地传遍全场:
“帮主有令。”
众人摒息。
“东瀛贼寇,屡犯神州,狼子野心,罪证确凿。神武老天蝗,身为祸首,悬吊示众,以儆效尤,乃其罪有应得。”
秦霜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陈述着事实。
昭和天蝗将头埋得更低,身体微微颤斗。
“然,”秦霜话锋一转,声音平和了几分: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神州乃礼仪之邦,亦不愿多造杀孽。昭和,你既知罪,愿代国请罪,态度可勉。”
他顿了顿,继续道:“帮主言:大国之威,在于摄服其心,非尽屠其族。
东瀛若能真心臣服,永绝犯境之念,非不可恕。”
昭和天蝗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希冀光芒,连连叩首:
“多谢帮主!多谢帮主开恩!东瀛必永世臣服,绝无二心!”
“且慢,”秦霜抬手,制止了他的激动:“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帮主有三谕,尔等需谨遵。”
“请尊使明示!罪臣无有不从!”昭和天蝗急忙道。
“其一,”秦霜伸出一指,“神武老天蝗,罪魁祸首,仍需悬吊满三年,以全惩戒。
期间,天下会保其不死,三年后,是生是死,看其造化。尔等不得再有异议。”
昭和天蝗脸色一白,看了一眼风中摇曳的父亲,咬了咬牙,伏地道:“罪臣……遵命!此乃父亲应得之罚。”
“其二,”秦霜伸出第二指,“东瀛需去‘天皇’号,自贬为王。
你,昭和,即为东瀛王。
东瀛永为神州属国,年年朝贡,岁岁来朝。具体贡品、礼仪,后续由天下会外务堂与你等详议。”
昭和天蝗——如今的昭和王,脸上闪过一丝屈辱,但更多的是劫后馀生的庆幸,毫不尤豫应道:
“罪臣遵命!自即刻起,东瀛再无天皇,唯有神州属国东瀛,臣昭和!”
“其三,”秦霜伸出第三指,语气加重:“为防尔等反复,东瀛需开放三处港口,允我天下会派驻人员驻扎,监督尔等言行,护卫商路,并协助尔等……教化百姓,导其向善。
若再有反复,则灭其国,沉其岛,勿谓我言之不预也。”
昭和王身躯一颤,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馀地,只能深深叩首:
“罪臣……遵命!一切听从上国安排!”
三条谕令宣布完毕,秦霜看着跪伏在地的昭和王,语气缓和了些许:“昭和王,起来吧。
帮主念你尚有悔过之心,特许你于总坛外驿馆暂住三日,三日后,带着帮主的谕令返回东瀛,妥善安排后续事宜。
望你谨记今日之言,好自为之。”
“多谢帮主恩典!多谢尊使!”
昭和王再次叩首,在随从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只觉得浑身虚脱,冷汗早已浸透了麻衣。
围观的人群中,渐渐响起了议论声。
“帮主果然仁义!虽雷霆手段惩戒元凶,却并未迁怒其民。”
“是啊,去其帝号,设为属国,驻军监督,这的确是长治久安之策!
只是可惜,太过重视大国雅量,下手太轻了些,没有抢他们的钱,抓他们的女人,夺他们的矿……”
“说的有理,确实下手轻了点儿,没屠了他们国度,沉了他们的岛屿,绝了他们的祭祀……”
天下第一楼之上,陆九渊站在阁楼之上笑着看着外边。
问身边的无名:“这位昭和,你看如何?”
“能屈能伸,是个丈夫。”无名说道。
“你觉得他的那话,可信否?”
“东瀛之人,谎话连篇,信诺如纸,随写随撕,可听不可信。”
“哈哈哈哈!”陆九渊哈哈大笑:“无名啊无名,你有这样的认知,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还以为你会再信他们,心存仁慈,不愿意杀生呢。”
“被蛇咬一次就已经够了,无名并非傻子。”无名自己也摇头笑道。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位天下会帮主心里留下了心慈手软的印象。
想当年自己行走江湖之时,将十大门派高手杀到绝种,杀的整个中原武林失声,共尊为神话。
怎会是那种迂腐心软之辈。
如今不愿出手,只是这些年,太少有值得他出手的人罢了。
“你猜他们需要多久时间重整旗鼓,再侵神州?”
“有陆帮主在,他们永远没有机会……”
陆九渊看向东方,轻轻摇头:“之前波澜太小,对他们影响不大。
但这次之后,怕就要惊动大鱼了。”
“大鱼?”
“两条活了3000多年,对神州有着无比恶意的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