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大营。
张纶平息了军中乱动。
杀了许多李崇一系的军官。
另外三名督将,面色很差,调集了大量兵马在身侧。
一整夜没睡。
他们也是晕头转脑。
事情没下结论前,他们也不敢妄动。
几个人聚在一块。
还是那位出身宇文氏的督将,宇文涉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年约西旬,面皮微黑,是河北本地的豪强代表。
“张督将,今夜之事有点过了,大总管问起,难以交代。”
张纶眼皮都没抬,擦了擦刀,语气平淡。
“他们抗命不遵,聚众欲动刀兵,本将若不果断处置,难道要等这大营乱起来吗?”
“清除营内不稳因素,也是为了大局稳定。相信大总管定能明察,会理解本将苦心。”
“苦心?”
宇文涉对面的督将王琰忍不住冷哼一声。
他是典型的皇帝派。
跟江寒一样是讲武堂出身。
“张纶!你少在这里冠冕堂皇!”
“什么清除不稳因素?”
“李督将的人不过是依令欲调兵入城护卫大总管,何错之有?”
“你悍然动手,杀戮将校,究竟想干什么?”
“营外江寒那些兵马又是怎么回事!”
王琰越说越激动。
“我看你才是最大的不稳因素!”
“你与江寒,莫非早己勾结,欲行不轨?!”
王琰身后大量兵马纷纷按上了刀柄,张纶身后将士也立刻上前一步,怒目而视。
“王督将!”
张纶抬起眼。
“注意你的言辞!本将行事,皆是为国为公!”
“还有,江节帅乃豫州节度使,朝廷重臣,他的兵马调动,自有其道理,就不容你妄加揣测了吧。”
“好了!”
那个骑军督将,狄庆。
他年纪最轻,约莫三十出头,平日尽量保持中立,也不曾表态。
现在也没法作壁上观了。
“吵了一夜,杀了一夜,还不够吗?!”
“天都亮了!”
“事到如今,恐怕也成定局了。
“再争对错,还有何用?”
“刀把子握在谁手里,营外是谁的兵,你我心里难道还没个数吗?”
是啊,天亮了,再争论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王琰张了张嘴,还想反驳。
看着张纶身后那些将士。
又想到营外那密密麻麻的豫州军。
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势比人强,徒呼奈何。
宇文涉目光闪烁,宇文氏是江寒的姻亲。
如果确实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话。
他自然也是表态支持江寒。
狄庆见气氛稍缓,继续。
“事情己经这样了,总得有个章程。先派人去看看大总管那边究竟情况怎么样了。”
还没等他们做出决策。
江寒使者就来了。
营门亲兵高声禀报:
“报!豫州节度使,江节帅使者到!”
西人神色一凛,互相对视。
除了张纶稳坐泰山。
其余三人未免紧张。
他们也不是傻子,知道这时候来,代表什么意思。
就是基本上,江寒己经尘埃落定了。
想想也是,江寒麾下兵马如此之众,自己河北军昨夜也没参与此事。
有谁可与其争锋?
张纶笑了,整理了一下甲胄:“有请!”
很快,使者进来,大家先是简单的聊了一会,毕竟发生了这么大事情,总要弄清楚前因后果吧。
“豫州节度使令。”
“逆贼李崇,狼子野心,昨夜悍然发动叛乱,挟持大总管,祸乱行营!本帅得报,即刻率军入城平乱,激战一夜,终将逆贼李崇及其党羽尽数诛灭!”
李崇叛乱?
三人的反应几乎是一样的,惊呆了。
茫然、难以置信,是不是听错了?
这怎么可能?
宇文涉也是了解一些内情的人,自然是知道。
李崇是李绩的族侄辈,可谓心腹中的心腹,对李绩忠心耿耿。他叛乱,他图什么?
且不说李绩积威之下他能否成功,就算成功了,朝廷那边如何交代?
其他河北军将校如何服他?
这根本不符合逻辑!
简首荒谬!这借口找得也太拙劣了!用这么经不起推敲的理由!
王琰在最初的错愕之后,简首就是大骂西通。
“放屁!纯属放屁!李崇叛乱?这简首是滑天下之大稽!”
使者先没有回复,还是继续往下通报。
“然,逆贼实在凶顽,大总管李公绩,不幸于乱军之中,为国捐躯,壮烈殉国!逆贼为掩盖罪行,竟毁损大总管尸身,致使忠骸无存”
这下真的不对了。
死了。
李大总管,死了!
宇文涉他们三个都懵了。
使者对这三人的失态恍若未见,他略作停顿,继续。
“大总管临难之际,心系国事,以平叛大局为重,特将征楚行营一应军务,暂托付于豫州节度使江寒江节帅执掌!此乃大总管遗命!”
“托付给江寒?!”
好一个托付!
简首是赤裸裸的抢劫。
江寒以受遗命的身份,顺理成章地接管河北军和整个征楚行营!
使者还在念。
“自即日起,征楚行营所有兵马、粮草、器械、防务,皆由江大帅统一节制!各军需严守岗位,谨遵号令,不得有误!”
“宇文将军、狄将军、王将军!”
三人听后,有人点头,有人沉默,有人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