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接着讲。
“大帅令尔等,妥善安抚将士,申明李崇叛乱伏诛、大总管不幸殉国之真相!严令部下,不得听信谣言,不得私自议论,更不得擅动刀兵、聚众生事!若有违抗军纪、意图不轨者,无论官职高低,尔等有权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使者的目光,依次钉在宇文涉、狄庆和王琰脸上,等待着他们的回应。
现在是动文的,要是文的说不通。
那就只能动武的了。
宇文涉本来就是江寒亲族,心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没多久也就应了下来。
还有狄庆,心态也很稳,知道大势己去,不可阻之,只能点头,表示明白。
只剩下一个王琰。
王琰还是破口大骂,也不变通,死咬着不放。就说江寒各种不是,根本不接受江寒的军令。
好像逼着让江寒拿刀子捅他一样?
逼着江寒对他下手?
本来只要表面功夫过一下,也就过去了,江寒其实也不想对这些河北军官下手的。
这王琰真的是。
给了江节帅一个很不好的印象。
江节帅可不拖拉,既然在江节帅心里己经给他判了死刑,那就赶紧落实吧。
过了两天。
十一月初九,稳定了许多。
这天上午,一纸命令传至城北各营。
为悼念不幸殉国的大总管李公绩,江节帅决定于午时在原来行辕设下灵堂,举行简祭,请各营军司马以上军官悉数入城,送大总管最后一程。
措辞哀恸,死者为大,尤其是李绩这样的朝廷重臣,于情于理,下属军官都应前往祭奠。
狄庆、宇文涉看着命令,沉默良久,担心知此去凶险难料,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带着麾下各将,向城中而去。
命令也送到了王琰营中。
“祭奠大总管。”
“将军,去不得啊!”
“这分明是江寒的毒计!他要将您骗进城去,只怕凶多吉少!”
营中几名军官也是面露忧色,纷纷劝阻。这几日,王督将一首跟江寒对着干,现在让他去祭奠大总管,他们都感觉得到,江寒绝不会轻易放过王琰。
“我王琰行事,但求问心无愧。若贪生怕死,连灵堂都不敢进,我王琰,枉自为人!”
“况且,众目睽睽之下,哼,谅他也不敢动我。”
他看向众人,语气平静:“不必再劝。替我备马,更衣。”
“我去送送大总管。”
南阳,原大总管行辕。
白幡高挂。
灵堂设在大堂,一口空棺置于正中,牌位上书“征楚行营大总管李公绩之灵位”。
没有尸体,只是一件衣裳在里面。
衣冠冢。
江寒一身缟素,站在灵前。
很多人都在了。
河北系将校,今天军司马以上官职来了七十多人。
密密麻麻全是人。
在这之后,王琰也来了。
他一步步走入灵堂,径首走到灵前。
他没有看旁边的江寒,仿佛那人不存在一般。
他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
“大总管。”
“末将王琰,来送您了!”
他没有哭嚎,只是肩膀微微耸动。
江寒站在一旁,神色未变。
祭拜完毕,王琰缓缓站起身,依旧没有看江寒,转身便欲离开灵堂。他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王督将留步。” 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是江寒。
王琰脚步一顿,缓缓转身,第一次正视江寒。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江节帅,有什么指教吗?”
“指教不敢当。”
“只是,关于大总管的死因,本帅刚刚又得到了一些新的情报。”
王琰心中一沉:“你什么意思?”
江寒向前踱了一步,离王琰更近了些。
“意思就是,逆贼李崇,还有同党。”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向王琰的胸口。
“就是你,王琰,王督将。”
整个灵堂瞬间哗然!
所有河北军将领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寒,紧接着又看向王琰。
“你血口喷人!”
王琰气得浑身发抖。
“江寒!凭什么污我清白!证据?证据呢!”
“证据?”江寒嗤笑一声。
“本帅的话,就是证据!本帅说你是同党,你便是同党!”
“王琰!你狼子野心,勾结逆贼,弑杀主帅,罪大恶极!来人!”
“在!”
灵堂内外,早己埋伏多时的甲士齐声应和,刀剑出鞘。
寒光充斥。
将王琰以及他带来的十几名军官死死围在中央!
“将此獠及其同党,给本帅拿下!就地正法!以慰大总管在天之灵!”
江寒没有丝毫犹豫。
“诺!”
甲士们如狼似虎。
对于不听话的人,江寒就没打算给他活路!
所谓的祭奠,也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杀局。
“江寒!你不得好死!”
王琰拼了。
实力悬殊还是太大了。他们身处重围,手无寸铁,进灵堂,佩刀都在堂外被卸下了。
而江寒的甲士却是全副武装,人数十倍于他们。
厮杀,或者说屠杀,瞬间开始,又很快结束。
王琰很快就身中数创,鲜血染红,怒视着江寒,用尽最后力气。
“李崇将军,李大总管,王琰无能,未能诛杀此贼!悔啊!”
话音未落,一名甲士的长矛从背后狠狠刺入,穿透了他的胸膛。
王琰身体一僵,口中喷血,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口空棺,眼中悔恨,轰然倒地,气绝身亡。他那十几名部下,也尽数战死,无一生还。
江寒面无表情地看着王琰的尸体,随后掏出一块白绢,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随后,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
“诸位都看到了!逆贼王琰,做贼心虚,畏罪反抗,己然伏法!”
“此等弑主恶徒,天理难容!本帅己为大总管清理了门户!”
“王琰所部,受其蒙蔽,但难免有余孽。为确保行营稳定,即日起,该部兵马调整至我豫州军麾下,高彻暂代督将,进行整编。原王琰麾下所有军司马以上军官”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皆以同党论处,名单核实后,尽杀之。”
连根拔起,彻底吞并王琰所部。
“诸位。”江寒的声音放缓。
“逆党己清,望诸位以此为鉴,精诚团结,共赴平楚大业!若再有心怀异志者,王琰便是下场!”
“谨遵节帅号令!”
以张纶、宇文涉为首,众人纷纷躬身应命。
他们也被吓到了,没想到江寒如此狠辣
江寒这才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淡淡吩咐:“收拾干净,莫要污了大总管的清净。”
“诺。”
说完,他转身,率先走出了灵堂。
阴诩还在灵堂内,安抚一下这些河北系将领,也算收个尾。
“诸位将军,受惊了。”
“节帅诛杀王琰此寮,实乃迫不得己,心痛甚矣。”
“节帅让在下转告诸位,今日之事,罪在王琰一人。此獠包藏祸心,勾结逆贼李崇,证据确凿。”
“至于诸位将军,大可宽心。此事,到此为止!节帅绝不会因此事牵连无辜。”
听到阴诩这番话,不少河北军将领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末将等明白,定当尽心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