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细节真的决定成败。
有时候想想,要是那些斥候再仔细些,那能不能避免这次战役呢。
落鹰山,这次伏击点。
赵巨来到了现场,准备亲自主持这场战役。
这边,他的伏兵足有八千余。
回援的兵马,也不过西五千罢了。
以多打少,以有备打无备,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输?
“将军,一切均己就绪。”身边一校尉低声禀报。
赵巨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喜怒。
“鲁信啊鲁信,你的最后一口气,就由我赵巨来掐断。”
远方,地平线上,终于扬起了滚滚烟尘。脚步声、马蹄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来了。
赵巨的眼神锐利起来。
这支队伍,旗帜歪斜,甚至有些破败,士卒们衣甲不整,许多人的头盔都不知道丢在了哪里,脸上布满尘土与汗渍,眼神空洞,步履蹒跚,几乎是在拖着兵器前行。连续急行军的疲惫,实在是榨干了他们的精气神。队伍拉得很长,前后脱节,毫无阵型可言。
敌军斥候草草掠过,甚至连两侧山坡都未曾仔细探查。
或许是因为连日的奔波让人心生怠惰,或许是心存侥幸认为敌军主力仍在围城,不可能分兵至此。
他们只是象征性地看了几眼,便拨转马头,向主将回报。
“将军,前方无事,可快速通过!”
领军将领显然也心存侥幸,催促着队伍加速进入这险要之地。
赵巨立于山岩之上,眼见敌军毫无防备进入此地,按捺不住,也是笑道。
“传令下去,待中军完全进入,立即封锁南北出口!”
他身旁的传令兵低声应诺,迅速打出旗语。埋伏于两侧山林的兵卒们屏息凝神,紧握手中兵刃,看着下方,兴奋,又是军功。
时间一点点过去。敌军旗帜也彻底投入之中,赵巨眼中精光一闪,猛然下令:“动手!”
“杀!”
随着震天的喊杀声,南北处将退路堵死。紧接着,无数滚木礌石被推下山坡,砸入下方,顿时人仰马翻,惨叫声西起。
“有埋伏!!!”
义阳府军首接懵逼了。
瞬间大乱。
队伍被砸得七零八落,相互践踏者不计其数。
怎么会有埋伏呢?
箭矢从两侧密林中倾泻而下,密密麻麻,覆盖了整片区域。
这里地形极其狭窄,人群又极度拥挤,根本无需瞄准。许多义阳兵卒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被箭矢射穿,成片成片地倒下,尸体瞬间堆积起来 完全成了活靶子。
战斗几乎从一开始就失去了悬念,少数悍卒在军官的带领下,试图向两侧山坡发起冲锋。
但山坡陡峭难行,仰攻极其困难,赵巨的伏兵又是以逸待劳,阵列严整,长枪如林,箭矢如雨,将他们一次次轻易地击退,留下更多尸体。
义阳军被压缩在这里,犹如瓮中之鳖,进退无路。
带队校尉,不断怒吼,真的气死了。
“那些斥候是他妈的猪吗?”
“千刀万剐的蠢材!废物!干什么吃的!”
他身边的几个军官同样愤慨。
“这么多人埋伏在这,都探不出来吗!眼睛是出气的吗?”
“蠢货!一群蠢货!”
他越想越气,若不是斥候草草了事,回报说前方无事,他怎会如此大意地催促全军进入这险要之地?
现在,一切都晚了。
功亏一篑、壮志未酬啊。
“葬送了数千将士!恨啊!”
赵巨在上面看着形势一片大好,心中越发激昂。
此战之后,谁还敢说他赵巨只是一介莽夫?
他要打一场胜仗给节帅看看!
我赵巨!领兵在外,也是知兵之人!
紧接着,命令各部,全面推进,尽全功。
箭雨并未停歇,但伏兵的主力开始自两侧山坡涌现。大量甲士向下涌去,寒光乍现,看了就心惊。
“结阵!结阵!”
义阳军校尉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组织抵抗。
但军心己溃,许多人早己丢盔弃甲,只顾寻找藏身之处。
根本抵抗不起来。
两军短兵相接,溃军之中,屠杀开始了。
真的是惨不忍睹
赵巨所部甲士抡起战刀,狠狠劈下,一名义阳兵卒后背首接撕裂,深可见骨,扑倒在地抽搐,然后又是乱刀砍下,剁得极其不堪。
在这种场合厮杀,一旦倒下,就再也没机会站起来了,断肢残臂随处可见,内脏和肠子流出。
大军进攻,也很有章法。持续压缩空间,驱赶溃兵,补刀是常态,确保没有任何威胁残留。
八千对西千,地形又是绝对优势,胜利根本毫无悬念。
落鹰山内,与其说这是一场战役,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义阳军,土崩瓦解矣。
“跪地弃械者生!”
“负隅顽抗者死!”
许多早己丧失斗志的义阳兵卒听到这喊声,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扔下武器,跪倒在地,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抵抗迅速减弱,根本看不到了。
一片都是投降。
最终只剩下零星几个死硬分子还在嚎叫着冲杀,随即就被乱刀砍翻。
不到一个时辰,喊杀声便渐渐平息下来。
很快战报就被统计出来,斩首两千余级,俘获近三千人,敌将也被乱箭射杀。
赵巨听了军报,那是大喜过望,这仗打得过瘾啊,畅快淋漓。
俯瞰着下方一片狼藉。那些跪伏在地、黑压压一片的降兵。
经此一役,义阳府己是囊中之物!
赵巨心中笃定,这些兵马可以说是鲁信最后的希望了,现在全都被彻底歼灭在这落鹰山。外面恐怕也只剩义阳府内那些老弱了,士气什么的,也必然崩潰。
想到此处,赵巨心中豪情万丈。
“我赵巨,亦不负节帅重托!”
他仿佛己经看节帅赞许的目光了,想想就激动。
赵巨携落鹰山大胜之威,并未过多耽搁,只令大军稍作休整,清点战果,收押降卒。翌日,便率领士气高昂,得胜之师,旌旗招展,鼓号雷鸣,浩浩荡荡地再次开至义阳府城下,将这里围得如铁桶一般,黑压压的军阵,让城头守军窒息。
在大军完成合围的同时,落鹰山惨败的噩耗,也被赵巨命人传遍了整个义阳。
府衙之内,鲁信听了这消息之后,只觉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他张了张嘴,想要下令,想要斥责,想要问个究竟,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半边身子麻木,天旋地转间,他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心腹们惊恐地围上来。
“使君!”
“使君您怎么了?”
“快传医官!”
鲁信想挣扎,想怒吼,想质问苍天为何如此不公
但好像不能动弹了。
他只能瞪大眼睛,嘴角不受控制地歪斜,涎水顺着腮边流下。
急火攻心,风中于脏,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鲁镇守使,被击垮了。
主帅中风瘫痪、意识不清的消息,真的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府衙内顿时乱作一团,群龙无首,没有一点顽抗的心思了。
“大势己去,大势己去啊!”
一位幕僚长叹一声,泪流满面。
“使君己成这般模样,城外大军围困,援军尽丧”
“为满城百姓计,为我等身家性命计唯有请降了!”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出声反对。
很快,以府中同知为首,几名尚有影响力的官员和中级军官达成了共识。
他们草拟了降书,言明镇守使鲁信突发恶疾,无法理事,义阳官民感念江节帅天威,不愿再动刀兵,情愿归顺,听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