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约定的号角声传来时,‘天狼星’立即驶向了外海。近海处礁石太多,不利于‘天狼星’发挥自己的速度优势,而外海就不一样了,在水深浪急的外海‘天狼星’可以凭借自己的速度优势抢占上风口。
代替库克指挥的是大副马文,马文早想好了要是梅林的瓦兰吉船不敢出洋与自己决战那自己就利用早晨起浪的冲势从外海直接冲入近海之中,相信那时在岸边机动性大大降低的梅林他们一定会被自己雷霆万钧之势的冲力杀个手忙脚乱,那时自己就可以挟胜利之势从容撤退;要是梅林敢出海决战,那自己就利用‘天狼星’速度快的优势将他们拖到远洋,然后再寻机歼敌。
但不管是哪种计划,‘天狼星’都是有必要进行诱敌的,因此当马文接到报告前方有船影出没时着实吃了一惊。
“想不到他们还有胆量主动出击!”马文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尊敬的味道,“立刻转舵,抢占上风!”
‘天狼星’虽然并不是一艘大型战斗舰,但也载重达三百吨之多,光是舷高就接近七点五米,现在刮的是西北风,‘天狼星’正处于处下风口,要立刻转向并不是很容易。反观‘海上巨兽’号则不然。由于它是一艘典型的瓦兰吉船,狭长而使用小型三角帆,舷高不到五米,它的转向就显得灵活得多。
“糟糕!敌人比我们灵活,现在他们正全力驶向我们的上风口。”马文脑袋上的汗珠涔涔而下,在这个海上战斗基本靠接舷战的年代,抢占上风口就意味着取得了速度优势,可以随意发起攻击。而处于下风口的船基本只能按敌人的节奏进行被动防御,虽然可以随意撤出战斗,但这也意味着无法消灭敌人,这对于将船长和雇主都扔在海岸上的‘天狼星’号是不可接受的。可以说能否成功抢占上风口,这对于这个时代的海战结果往往是决定性的。
“切换内线!”
“收起主帆!”
“调整侧帆!”
“增加一组桨手!”
一连串急促而命令发出去了,但前方‘海上巨兽’号仍稳稳地占据着相对速度的优势,形势变得不妙起来。
“收帆!”马文咬着牙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收起风帆的‘天狼星’号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等船浆也收起来后连唯一抗衡风力的动力也消失了,最终它停了下来,就象被抽了筋的蛇似的一动也不动地瘫在了海面上,顺着西北风缓缓飘去。
“哈哈!我还以为‘天狼星’有多了不起呢,原来也不过如此!”‘海上巨兽’号的船长看着失去动力的‘天狼星’号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伙计们,准备好搭钩、绳子,让我们痛宰这些混蛋吧!”
抢占了上风的‘海上巨兽’号得意洋洋地加快了速度,船头的角木也高高扬起,恶狠狠地指向了‘天狼星’那脆弱的船身中部,准备借着速度优势先一举将‘天狼星’号撞个稀巴烂,然后再用肉搏战的方式将上面的船员都通通消灭。
“敌船接近中,还有约三百米、二百米……”‘天狼星’的观察员看着速度越来越快的‘海上巨兽’号开始大声报数,这时一阵呼啸的声音传来,一批箭雨瞬间砸到了‘天狼星’的甲板上,那名观察员的声音戛然而止。
“好伙计,对不起!”马文咬紧了嘴唇。
“敌船接近中,一百五十米、一百米!”见甲板上的同伴惨死,舱内的一名船员没有任何尤豫地冲到了甲板上开始接着报数。
“还真有不怕死的?不过也只是徒劳而已!”‘海上巨兽’号的船长见自己的弓箭手将第二名观察员射倒后,第三名观察员又冒着铺天盖地的箭雨冲到甲板上进行观察,不由地有些惊诧起来。
“七十五米,准备撞击!”‘海上巨兽’号的观察员也开始大声报数。
“哈,‘天狼星’号,再见了!”‘海上巨兽’号的船长嘴角浮上了一丝恶毒的微笑。
“五十米,准备撞击!”与此同时,‘天狼星’上的观察员也大叫起来。
“水轮激活,转舵!”马文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道。
一阵奇异的声音从‘天狼星’上响起,原本失去动力只能坐以待毙的‘天狼星’开始移动起来。
“这不可能!”‘海上巨兽’号的船长难以置信地看着迅速调转船头的‘天狼星’,“明明已把帆落下来了桨也收起来了,它怎么还能动?”
五十米的距离对于‘天狼星’的调头而言恰到好处,‘天狼星’刚刚把横着的船身调整成与‘海上巨兽’号成一条直线的方向,‘海上巨兽’号就呼啸着一冲而过,将自己毫不设防的船尾暴露在‘天狼星’的眼前。
“下风口!”‘海上巨兽’号的船长眼睛一黑,差点栽倒在地,“我们上当了!”
不等‘海上巨兽’号的船员们回过神来,“轰”的一声巨响传来,‘天狼星’船头的角木已是结结实实地撞到了‘海上巨兽’的船尾上。霎时之间,木屑乱飞,甲板悲鸣,站在船尾的十多名船员被巨大的冲击力高高抛起,惨叫着跌入了冰冷的北冰洋之中。
“倒车!”马文在船长室里双目怒睁地看着前面大喝道。
船底传来一阵吱吱嘎嘎的颤斗声,‘天狼星’缓缓地开始倒退,深陷‘海上巨兽’号的角木一下子拔了出来,吃水在线一个巨大而不规则的洞出现在众人眼前。随着海水的大量涌入,‘海上巨兽’号的船身开始缓缓倾斜。
“可恶的‘天狼星’号!”偷鸡不成反而蚀了把米,‘海上巨兽’号的船长气得几乎昏了过去。
相比起他们的船长,‘海上巨兽’的船员们倒是显得镇静自若得多。‘天狼星’号刚一脱离接触,就立刻有人开始修补起那个被撞破的洞来,其他的人在甲板上列队不住往‘天狼星’发射弓箭以掩护同伴们的修补工作。
趁着这个工夫,‘天狼星’已调整好了位置,准备进行第二次撞击了,这次它瞄准的部位是‘海上巨兽’号船身中部。
“角木放低,再低一点!”‘天狼星’的船员们在甲板上忙碌着,对周围纷纷射至的羽箭孰视无睹。由于风向的关系,‘天狼星’不得不先兜了一个半圆形,才保证了自己既处于上风口又与‘海上巨兽’号处于几乎并行的位置。失去了尾舵的‘海上巨兽’号此时已无法调整自身的方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手从容不迫地调整着攻击位置。
“一切都完了!他们居然不打算进行登船作战!”看着‘天狼星’在远处升起了风帆借着风势取得了加速度的优势之后朝自己冲过来,‘海上巨兽’号的船长绝望地闭上了眼,“不过打死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帆也没有桨的‘天狼星’还能移动!”
船长的这个问题看来注定是无法得到解答了,因为‘天狼星’的这次撞击是瞄准了‘海上巨兽’号的中部而进行的,而‘海上巨兽’号的船长室就恰好位于船只的中间部位。
“轰!”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海上巨兽’号的船身中部出现了一个骇人的大洞,大量的海水汹涌而入,船身不堪重负似的向内崩塌,整个船身都发出了吱吱作响的断裂声。原本船长室所在的部位已是空空如也,只留下了一片模糊不清的残破碎木。
“漂亮的撞击,不过角度稍微高了些,要是再低一点撞在吃水线附近的话,这一击就足以要了‘海上巨兽’的命了!”马文在船长室里不无遗撼地摇了摇头。由于这次升起了风帆借助了风势的缘故,这一次的撞击比起刚才那一击的力量大得多,马文原本是期望着能一击致命好快速返回接罗琳他们的,现在看到希望落空不禁有些不高兴了。
不过,虽然‘天狼星’没能一举击沉‘海上巨兽’号,但显而易见的是它的沉没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连接遭受了两次剧烈的撞击,特别是第二次的撞击几乎将‘海上巨兽’号撞成了两截,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说‘海上巨兽’号的命运已经注定了,至于‘天狼星’是否离开已经无关紧要了。
“算了,不值得为这艘破船浪费时间了,我们赶紧离开吧!”马文摇了摇头,“立即返航!”
“快看,他们在干什么?”甲板上收回角木的船员纷纷叫了起来。
“什么?”马文疑惑地转过身去,却如同被雷击似的呆住了,在他面前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海上巨兽”号中部的船体几乎断成了两截,船尾已有一半没入海水之中,包括船长在内的高级指挥官已全体毙命,可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它的船员也没有一个乱叫乱跑的,所有的人都列队站在仅存的甲板上,向着他们的舰旗举手行礼,连那些在撞击中身负重伤的船员也不例外。
虽然这些伤员连站都站不起来,但就算是瘫倒在甲板上他们也勉强举起了他们的手,这本来是一个很可笑的姿势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没有人觉得可笑。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有甲板塌陷下去,那些根本已无力移动的伤员们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掉了下去,没有人挣扎呼号,甚至也没有人去努力移动一下自己的位置,这份沉重的安静连‘天狼星’上的船员也感觉到了。
“他们不肯逃跑吗?我清楚地看到船头甲板上缚着的救生艇可是完好无损呢!”马文的声音听上去几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只有对他极为熟悉的人才会发现他的声音里比往常多了一份凝重。
“看起来是这样。”一名船员旁边不无敬意地说道。
“一群重视荣誉胜过生命的男子汉,虽然愚蠢了些,不过梅林那厮却不配拥有这样的手下!”马文冷冷地下达了命令,“那么就让我们用男子汉的方式来给他们最后一击吧!升起侧帆、激活水车、调整角木,全力撞击!”
“这样会不会眈误救罗琳小姐的时间?”一名船员不无担心地问道,“毕竟这场海战拖的时间够久了,库克船长也许等着不耐烦了。”
“我想罗琳小姐不会见怪我们解脱这些战士的。”马文死死地盯着那群甲板上庄严肃穆的身影,“虽然他们是敌人,而且是败坏我们名声的敌人,不过他们也是一群勇敢的战士,只是因为不知道‘天狼星’的秘密而吃了亏而已,值得我们好好送他们一程!”
满怀敬意的“天狼星”升起了所有的旗帜,围着“海上巨兽”号缓缓地行驶了两圈,船上的号手们吹起了长长的号角。随后,在强劲的西北风助势下“天狼星”狠狠地撞到了“海上巨兽”号那勉强连着的船体中部。
几乎没有任何尤豫的,‘海上巨兽’号就断成了两截,令人惊异的是船尾进水的后半部竟然比完好无损的前半部后沉入海底。带着角木、救生艇和差不多全部船员的前半部在船体断成两截后立即沉了下去,反倒是船尾严重受损的后半部先在北冰洋冰冷的巨浪中打了个滚,然后才侧转着呈螺旋状下沉。
船体下沉形成的旋涡将海面上少数几个幸存者也一起吸入了海底,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海面上只留下了一些泛白的泡沫和几块破碎的木板,除此之外,任何关于“海上巨兽”号的痕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深不可测的大海!变化莫测、翻脸无情的大海!”马文望向了浓雾渐渐消散的海滩,“全速前进,该是我们离开这鬼地方的时候了!”
此时,在遥远的海滩上,随着浓雾的散去,库克和他的弓箭手们主动选择了撤退。梅林和他的手下们虽然踏上了山涯却没有发现一个敌人,虽然他们不知道‘海上巨兽’号已被击沉,但他们却尾随着库克他们的足迹来到了罗琳藏身之所的附近。
情形正变得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