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想要置库克于死地的梅林做梦也没想到前面有一个天大的意外惊喜等着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天赐的礼物失之交臂。
“天狼星”在出海交战之前为防万一将罗琳等人悉数留在了海岸上,虽然罗琳周围有着安格瑞、佩莱克提斯等悍勇至极的战士和撤回来的五十名弓箭手的保护,但面对着梅林那凶悍程度不下于库克手下的海盗船员们的围攻,这点人马仍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这也正是库克竭力避免与梅林在海滩正同交锋的原因所在,要是连这五十名弓箭手都被消耗殆尽了那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当海滩上的雾一散,库克就意识到再也阻止不住梅林了,因此他在梅林恢复勇气之前就及时地将弓箭手撤了回去,而只在路上留下了几个箭法格外出众的弓箭手作游动哨。
梅林和他的手下在雾散后不约而同地将盾牌挡在了身前,但等了半天却没有受到预料之中的箭袭。心中纳闷的梅林派人绕到山涯后边登上去一看竟是半个人影也无,梅林这才意识到对方竟没有与自己死拼的打算。
深感被捉弄的梅林立即领人寻着足迹进行追踪,但连着在几个拐角处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羽箭射杀了几人后,梅林不得不下令手下交替掩护前进,如此一来速度就大大降低了,等梅林一行人好不容易赶到库克的所在地时,看到的只是几名弓箭手匆匆上船的背影。
“那个绝色美女是何方神圣?竟能让天不管地不收的库克作护卫?”看到到口的鸭子飞了梅林站在山涯上懊丧不已。恰在此时罗琳回过头来,海风一吹将她的面纱吹起露出一张娇媚至极的脸来,梅林如被电击般喃喃问道。
我回过头看见梅林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地掩嘴轻轻一笑,但随即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太过于妖媚了,立即一头钻进了船舱中。
“简!你什么时候把这该死的化妆术给去了?”我怒视着端坐不动的简嚷道,“现在船已离岸,总可以恢复我的本来面目了吧?”
“何必这么心急呢?你现在这样子不也挺好的么?”简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围着我转了一圈,手指若有若无地在我发际间划过。
“有什么好的!那些男人的目光就象苍蝇一样恶心!”我想起路上袭击自己的那个布莱克色眯眯的眼睛,不由得心头一阵恶心。
“傻孩子,这正是你的魅力呀!”简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你再跟我学一点让男人晕头转向的法子……”
“简!”我这下子是真的震怒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要求学那些下流伎俩,而且是被要求以女人的身份来学,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好吧好吧,给你恢复就是,用不着发这么大脾气呀!”简被我的暴怒吓了一跳,叹了一口气道。
见我冷着脸不说话,简口中喃喃念了几句话便伸手从我脖子上摘下一条细细的项炼来。我在被简击昏后就发现脖子上多了根项炼,那项炼虽然小无法从头上摘下,我几次想把项炼扯下来的但奇怪的是那项炼虽然细但竟是坚固异常,任凭我用多大的力气也扯不下来。如此试过几番后,我见那项炼并不起眼也就放弃了,没想的是简竟然轻易地就取下了那项炼。
来不及思考其中的古怪,我细细打量起那项炼来。那项炼看上去毫不出奇,细细的链子上系着一个泪状的金属吊坠,吊坠两面俱是光滑无比,并没有任何文本或图案。这块金属吊坠看上去颇有分量,但等到放到手里才惊觉它的重量之轻几至毫无感觉。
摘下项炼后,简又在我脸上摸索着,我心知必有古怪便也不象以前一样地大叫大嚷。果然,随着简的动作,一张薄薄的人皮似的东西从我脸上揭了下来,让人惊奇的是我脸上竟毫无异样的感觉。
“这张面具叫做‘蛊魅之脸’,是据传说中的绝色美女罗莎拉·蒙塔波尼的容貌制作的。”简在一边解释道,“罗莎拉生前因过于美貌而引起无数贵族为她决斗而死,因此被判终生戴上骷髅面具,传说她死后灵魂便附在所戴的面具上就形成了这张‘蛊魅之脸’。”
“多么不幸的人啊!”想到那罗莎拉仅仅因为容貌就被判决不见天日,我的心里充满了深切的同情。本来绝世的容颜应是大自然最伟大的杰作之一,也是最能激发人类勇气的来源之一,但竟被一张冷冰冰、可憎的骷髅面具遮住了这如花的容颜,想起来也真令人扼腕叹息。
“与其同情别人,我看罗琳小姐还是先同情一下自己吧!”简冷冷地说道,“再说要不是那项炼,‘蛊魅之脸’最多也不过改变一下你的容貌罢了,又怎么能改变你的性格呢?”
“它能改变我的性格?”我惊奇地举起手,那项炼在手心里放的时间越长颜色也越接近透明,但细细一看那不是真的透明,而是颜色接近肤色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这可与你的那个定婚信物有关。”简意味深长地说道。
“与‘时间之门’有关?”我举起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隐隐流动着莫名的光芒,那三个龙头似乎在狰狞微笑,我心头一片惊悸,那天因为不肯答应婚约而受到“时间之门”惩罚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中,我只觉得呼吸又急促起来。
“是的,当年赛安帝国的开国君主亚历山大就是用‘时间之门’让忠于格陵普兰帝国开国皇帝格兰德的一头巨龙叛变,从而一举奠定了霸权之位的。”简冷静地说道,“而你的这个项炼就是那头巨龙的眼泪所化,它的名字就叫做‘龙之泪’。”
“巨龙不是最高贵的动物吗?它怎么会背叛原来的主人的?”我惊诧至极,来到这个大陆后我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人类对巨龙的崇拜之情,我听说的那些故事里还从来没有过巨龙背叛的说法。
“巨龙没有主人,即使是伟大的神也没有资格作巨龙的主人!”简庄严地纠正我的说法,“但巨龙可能在某种极为特殊的情况下与其他种族成为朋友,而一旦成为朋友那么巨龙就会永远忠诚于友情,绝不会背叛的。”
“不过,那‘时间之门’却的的确确让那头巨龙背叛了,个中缘由我也不是很清楚。”说到这里,简的声音顿了一顿,带上了一种奇特的伤感,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似的,“那头巨龙在背叛格兰德后似乎非常悔恨。据说巨龙是从来不流泪的,但那头巨龙却流下了伤心的眼泪,这就形成了这个项炼‘龙之泪’。你看它的两边是不是像镜子一样非常光滑,没有任何图案或文本?这就是‘龙之泪’的含义之所在,它就是在告诫世人,除了你自己以外这世上没有任何可以值得信赖的人。”
“原来是这样!”我举起“龙之泪”仔细端详起来,“不过除此以外它又有什么奇特的力量呢?”
“这就是你带上‘蛊魅之脸’后所发生的种种变化之原因了。”简从遥远的回忆中恢复过来,接着说道,“因为‘龙之泪’是巨龙伤心与羞愧之后所流下的眼泪,里面带上了巨龙强烈的情感,所以蕴藏着很大的力量。带上它后就会刻意地强化自己某一方面的性格特征,也能放大佩戴者心底隐藏的欲望和情绪,从而摆脱其他力量的束缚。比方说,我给你带上‘蛊魅之脸’后,‘龙之泪’就会强化这个化妆,甚至会影响到你的性格,从而使你自己表现得与平时大不一样。”
“难怪我最近表现得有些轻挑,原来是这个‘龙之泪’闹的。”我有些羞愧地想道。
“说起来,‘时间之门’和‘龙之泪’居然都被你遇上,这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简在一边感慨道,“罗琳,我知道你是被迫订婚的,所以这‘龙之泪’也许能稍微减轻你的一点痛苦。”
“痛苦?你这是什么意思?”霎时之间,我的心思转了千百遍,不由地对简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当初在安必休斯面前因为抗拒婚约遭受神罚时只有克雷威、罗斯洛夫、安必休斯及几名侍卫在身边,而这些人是绝不会把这类皇家秘史泄露出去的。即便克雷威有可能泄密,但他当时就被安必休斯下令擒拿了,至今生死未卜。换言之,简是从哪儿知道这些的呢?
“你自己很清楚是什么意思。”简镇静地说道,“‘时间之门’上附有强大的神力,会对任何背叛誓约的人予以惩罚,但你想想为什么我为你化妆后你时不时地有些卖弄风情之举却为什么没有受到惩罚?说起来你的身份已经是赛安帝国的太子妃了,就不该有任何有辱国体的举动才对,但‘时间之门’却对你的出格行为没有任何反应,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回想起过去十几天的经历,从自己被安必休斯囚禁到被简和艾丽丝救出,再到半路遇袭遇见格拉瑞,最后到遇见库克登上‘天狼星’号,这些天的经历就象做梦一样。
确实如简所说,在被简化妆戴上‘龙之泪’之前,只要我心里一有背叛那个婚约的念头心中立刻就有烦躁之感,要是不停止的话身上就会受到无形的挤压产生巨痛,而在戴上‘龙之泪’之后不管我心里多么反感那个婚约那种烦闷之感都再也没有出现过。看起来,简的话不假,‘龙之泪’确实有克制‘时间之门’的功效。
“现在明白了吧,要是你不想被‘时间之门’所束缚,就不要摘下‘龙之泪’。”简轻轻地给我戴上了“龙之泪”,“过去、现在及未来之主虽然强大,但吾亦往矣!”
“简,你在说什么?”随着简的喃喃自语,“龙之泪”上出现了一道耀眼的白光,等白光消失,那原本戴不上的细细项炼已神奇地出现在我的脖子上,好象被一道神秘的力量瞬间切开又粘上了似的。
“这是摘下及戴上‘龙之泪’的咒语,你好生记住了。”简怜爱地拍拍我的脸颊,“‘龙之泪’可以强调你的人格特征、放大你的情感状态,使你不会被其他精神力量控制思想,但是也仅此而已,它并不能替你摘下‘时间之门’也无法对抗‘时间之门’的其他力量,这一点你可不要忘记了。如果你试图用‘龙之泪’去对抗‘时间之门’的其他力量,那会遭遇不幸的。”
“简……”我抚摸脖子上的“龙之泪”,那如镜子般光滑的吊坠紧紧地贴在喉间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我凝视着简缓缓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竟会知道这些?你究竟是什么人?”
“是啊?我是谁呢?也许连我自己都忘了我是谁了!”简语带讽刺地抚摸着脸上有面具。
“简,你这个面具上的人脸造型似乎与‘蛊魅之脸’很相似呢!”我见简不愿意回答,心中本有些不快,不过一抬眼却从侧面瞥见了简所戴面具的轮廓造型与“蛊魅之脸”极为相似,不由地惊奇起来。此时简脸上的“伤心之脸”并不如初见之时给人的震憾之大,我自然知道这是因为简把“龙之泪”让给自己佩戴的缘故。
“你以为我戴的是什么?”简隐藏在面具后的脸看不清表情,但能听到她发出的笑声,“‘伤心之脸’与‘蛊魅之脸’本就是出自于同一人!‘蛊魅之脸’能改变人的容貌且让人查探不出,‘伤心之脸’却能防止被窥视容貌还能打消人们的好奇心,你看我戴了这么久的‘伤心之脸’可有一人来问我的身份来历?就算人们被面具吓倒那也是我故意让他们看见的结果,除非精神高度集中否则就不会注意到我戴的面具。”
“你是说你的面具也是……”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难怪简明明脸上罩着这么个面具却没有人来问为什么,好象她戴着面具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一样,要不是简说起连我都没有意识到这么多天简竟是戴着面具与我相处的,也就是在赛安皇宫浴室简为了击倒那些侍女,故意提醒注意才会被侍女发现戴了面具。
“当然!想那罗莎拉本为绝世的美人,本应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天神的宠儿,本应有一个很幸福的人生,却因为世人的愚蠢而被迫过着幽闭的生活,难道不是一件令人伤心至极的事情吗?”简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斗,“既然有罗莎拉的‘蛊魅之脸’又怎么会没有罗莎拉的‘伤心之脸’呢?罗莎拉的灵魂本就一分为二附在这两个面具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