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的公示期,在一种非常微妙,隐隐有人议论的氛围里,终于走完了。
这代表着徐载知正式成为了评论部最年轻,也最特殊的一位组长。
当公告栏的红头文档被取下时。
“青年创新小组”这块崭新的牌子,也正式挂在了二楼走廊尽头一个不起眼的小办公室门口
这个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其实更象是一个被硬生生挤出来的空间。
它原本是存放旧资料储物间,面积不过十来个平方。
经过行政后勤的简单清理,两张不知道从哪个部门淘汰下来的,桌面带着些许划痕的办公桌,和两把椅子被搬了进来,就算是小组的总部了。
有些寒酸,但实际上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徐载知第一次走进这个属于自己的办公室时,心里五味杂陈,尤其是看着门口的牌子。
“青年创新小组”
这就象是他在这个时代的锚点,真正的立住了脚跟。
这就要提一句了,这个徐载知的小组实际上算得上一个青春版的小组,毕竟徐载知和秦语的职级就二十二级,不可能真的给两个人完全版组长的权力。
老张那些组长的职级可不是二十二级,这是非常严肃的问题。
徐载知和秦语只是享受待遇而已。
不过这个小组现在最大特点就是,级别低,但是权力大。
毕竟他们拥有独立制作权限。
评论部有这种权限的小组也就是老王和老张。
徐载知看了一眼两张桌子,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利用这点空间了。
虽然他们的项目组就这么大点地方,但肯定是不可能只坐自己和秦语。
还是那句话,节目不是一两个人做出来的。
策划、撰稿、摄象、灯光、录音、剪辑,哪一个不是要人去做?
所以,要规划好空间,到时候挤一挤,桌子周围还能坐几个人。
此时秦语提着水桶进来,徐载知赶忙接过,放在了桌子上。
“秦老师来的这么早?”
“刚到一会,徐组长早啊。”
这个称呼让徐载知觉得很怪异,他笑道。
“别了,叫我名字吧,或者小徐组长,听着顺耳一点。”
秦语点了点头,笑道。
“好,小徐组长,一起收拾吧。”
秦语总是这么有行动力,她今天穿了一件简洁的白衬衫,袖口卷起,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此时说着话,毫不尤豫的从水桶里拿出抹布,收拾起来。
徐载知也拿起抹布,开始打扫起来。
“桌子是旧了点。”
徐载知一边擦着,一边指着墙角那个崭新的铁皮资料柜。
“不过这个柜子倒是新的,一会儿咱们去办公室要几包信纸和笔,你习惯用打字机吗?要不要申请一台?”
“不习惯,我觉得还是手写好一点。”
秦语摇了摇头:“你呢?”
“我不会。”徐载知坦然承认。
“那正好,”秦语笑道,“打字机贵重不好申请,咱们多要点信纸,先申请半年的量,看样子,要在这里工作很久了。”
“好。”
在简单的收拾过后,徐载知和秦语要来了几大包信纸,填在了资料柜里。
把一切收拾妥当,这间小小的办公室总算有了几分工作的样子。
秦语看了看周围。
“还缺点花草,我去后勤要几盆。”
徐载知点了点头,说道:“可以,我去找陈主任谈一谈工作的事情,时不我待,咱们尽快开始新工作。”
……
陈怀安的办公室里。
“上任第一天就跑我这儿来?不好好在你的新办公室待着,感受一下当领导的滋味?”
陈怀安见到徐载知,笑着调侃道。
“领导,您就别取笑我了,”
徐载知拉过椅子坐下:“这几天也算闲够了,还是想尽快开始新的工作,先来听听您的指示。”
“有这个劲头,很好。”
陈怀安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变得严肃起来,“既然你主动来了,那我就跟你谈谈,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
他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条,《饭碗》的成功,让红星厂成了明星厂,全国闻名。”
“现在,不少和红星厂情况类似的全国知名大厂,都通过各种渠道联系到了我这里,点名要你带队,去给他们拍类似的宣传片。”
“这些可都是神通广大的人啊。”
陈怀安看着徐载知,眼中带着一丝探究:“而且,这可是个名利双收的美差,能让你迅速积累大量的人脉和声望。”
“怎么样,去不去。”
徐载知静静的听着,在心里飞速盘算。
去拍这些定制片,好处显而易见,风光无限,还能认识各路人马。
但坏处同样致命,他将彻底陷入无休止的重复性劳动和复杂的人情应酬中。
而且把所谓的大量人脉和声望,徐载知觉得那东西并不靠谱,起码,区区一个小徐组长,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总台的高级打工人,人情落不到自己身上。
况且他的目标,是即将到来的电视改革。
要真去拍这些定制片,你接了第一个,后面的一个都拒绝不了,那估计半年都未必拍的完。
等风口真正来临时,自己可就赶不上了。
而且,每个厂子情况不同,《饭碗》的技术含量一般,也就是立意新,想复制《饭碗》的成功几乎不可能。
更重要的是,那不是他想做的东西。
徐载知抬起头,目光坚定:“陈主任,我想走第二条路。”
“哦?”陈怀安坏笑道,“你都不听听第二条路是什么?就不怕是个坑?”
“呃,”徐载知一窘,“要不您先说?”
陈怀安被都逗笑了,说道:“小徐组长真是还有几分孩子气嘛,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现在是组长,说过的话可不能收回。”
眼见徐载知大为窘迫,陈怀安才话锋一转,收起玩笑。
“第二条路,就是要你自己去劈荆斩浪。”
“前天李台和我聊了聊,他认为,你们青年创新小组,就是要去做一些新东西,而且不能再是现在这样,一个单独作品的小打小闹。”
“应该发挥青年创新小组的主观能动性,去制作一个全新的系列节目,目前的考虑是周播,且不能少于五期。”
这就要插一嘴题外话了,90年代电视资源相对匮乏,系列节目一般来讲都做不长,没那么多资源,能维持的长期节目两只手数的过来。
而这其中日播节目,不是什么小组这点人手能完成的,没有几十个人的体量,那些节目想都别想。
至于大型的周播节目比如说《综艺大观》也是如此。
而徐载知这种有独立制片权力的小组,基本上就是用来做些小型的周播节目用的。
徐载知立刻站起来,这不是正是合他意。
“没问题!陈主任,这个任务我们接了!”
陈怀安抬手示意让徐载知坐下。
“你别着急,什么都敢接,我问你,你人手有了吗?就你和秦语两个人去做节目?”
这个熟悉的开场式。
“等等!”徐载知立刻警觉起来,“您这意思,我都是正式小组的组长了,还要我去母校薅羊毛?不合适了吧,领导。”
“评论部就这么多人,那你想怎么办?”
陈怀安不紧不慢的反问。
徐载知觉得必须把条件谈清楚,他象报菜名一样说道,“起码得是正式的实习生吧?三餐补助、交通补助、外勤补助,还有实习生的月工资,都得有吧?”
“而且这种实习生,我起码需要五个。”
陈怀安听着,等他说完,干脆利落的一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啊?”徐载知一愣,这答应得也太快了。
他试探着想多要两个:“七个?”
陈怀安果断摇头,伸出五个手指。
“五个,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