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一野同志见义勇为这件事,我们全家有着不同的见解。
晚饭时,老顾见义勇为的事成了全家的“焦点议题”。
我闺女捧着碗扒拉米饭,突然放下筷子,小手在胸前比划着“抓手腕”的动作,眼睛亮晶晶地喊:“爷爷今天超帅!就像动画片里的超级英雄,一下子就抓住坏人了!”
我儿子也跟着点头,把嘴里的鸡蛋咽下去,含糊不清地附和:“爷爷厉害!我明天要跟幼儿园小朋友说,我爷爷是英雄!”
我妈刚给老顾盛了碗汤,闻言白了他一眼,把汤碗往他面前一放:“帅什么帅?我看是冒失!你说你,一把年纪了,对方小伙子年轻力壮,万一他真动手推你,你腰本来就不好,再扭着碰着,躺床上遭罪的是谁?”说着,她又转身从抽屉里翻出膏药,“明天早上起来要是腰不舒服,赶紧给我贴上,别硬撑。”
老顾刚要反驳,笑笑和松松就齐刷刷看向我,小脑袋歪着,像是在等我“评理”。我妈也放下筷子,眼神里带着点“你可得说句公道话”的期待。
我夹了口菜,慢悠悠开口:“这事啊,说勇敢也对,说危险也没错。”
见他们都盯着我,我又补充道:“作为军人,看见老人被欺负,上前拦着是本能,这股子劲儿,我懂;可作为儿子,我就怕您被推搡时伤着腰、您老人家心脏也比较脆弱,这担心,也实在。”
老顾听了,没再犟嘴,只是夹了块排骨往他的宝贝公主碗里放,嘴角偷偷扬了扬,大概是被“军人本能”这四个字说到了心坎里。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结果第二天一早,老顾起床时“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扶着腰站在卧室门口,脸都皱成了一团。
我妈听见动静跑过去,伸手一按他腰,老顾疼得咧嘴:“就、就稍微有点酸,不碍事。”
这话刚说完,就被我妈拽到沙发上坐下,膏药“啪”地贴在腰上,“还嘴硬?昨天就说让你去医院看看,你非不去,现在知道疼了?老老实实在家歇着,别想着出门了!”
老顾没法子,只能在家“养伤”。
可没歇两天,孩子们放暑假了,家里瞬间热闹起来。
客厅地板上摊着五颜六色的积木,老顾靠在沙发上,指挥笑笑搭“军区大门”,松松却偷偷把积木往自己怀里挪,嘴里念叨“要搭城堡给爷爷住”,爷孙仨吵吵嚷嚷,最后积木堆成了“四不像”,倒引得全家笑作一团。
这“铁三角”组合一聚齐,家里就没安生过。
老顾想教孩子们叠军被,结果松松把被角扯得乱七八糟,笑笑还往被子里塞布偶,最后军被叠得歪歪扭扭像小面包。
他偷偷从口袋里摸出水果糖,刚塞给笑笑一颗,就被我妈抓个正着,免不了一顿唠叨,可转头又会把糖纸揉成团,塞给松松当“子弹”玩。
我下班回家时,常看见老顾坐在地毯上,陪着孩子们拼拼图,腰上还贴着膏药,却笑得比谁都开心。
我妈在厨房做饭,听着客厅的吵闹声,嘴上说着“别折腾了”,眼里却满是笑意。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他们身上,积木的棱角、糖纸的闪光、老顾腰上膏药的一角,都裹在这热闹里。
原来所谓的“恢复如常”,就是这样:有老人的犟嘴,有孩子的吵闹,有家人的牵挂,还有藏在烟火气里的踏实温暖。
可看孩子这件事本身就并非轻松,更何况老顾一下子要看两个孩子。
姐姐的作业,弟弟的手工,全都要爷爷帮忙完成。
老顾一边教我闺女小学生作业,另一方面解决我儿子幼儿园的手工作品。他每天忙到不亦乐乎,对比在军区开会的日子,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每天家里的客厅充斥着他们讨论的声音,客厅的茶几上摊得满满当当:笑笑的数学练习册压着拼音本,松松的手工卡纸剪得七零八落,胶水瓶还歪在一边,黏了半张彩纸在桌角。
老顾戴着老花镜,手里攥着铅笔,眉头皱得像营区的铁丝网,他正对着笑笑的“50以内加减法”发愁,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好几个圈:“不对啊,35加17,应该先算30加10……”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非要弄的这么麻烦。本来可以很快完成,偏要按照老师的方法进行。搞的孩子弄不明白,家长也糊涂。
“爷爷,老师说要凑十法!”笑笑凑过来,小手指着练习册上的例题,“把17分成5和12,35加5等于40,40加12才对!”
老顾愣了愣,随即笑了,把铅笔递给笑笑:“哦?我们笑笑比爷爷厉害,教教爷爷。”
话音刚落,旁边的松松就举着胶水跑过来,把一张红色卡纸往老顾怀里塞:“爷爷!帮我粘国旗!我要给幼儿园的作业!”
老顾刚接过卡纸,指尖就沾了一大坨胶水,黏糊糊地蹭在裤子上,他无奈地摇头,却还是用没粘胶水的手,帮松松把五角星对齐卡纸的角:“慢点儿粘,别把星星粘歪了。”
我妈端着温水从厨房出来,看见老顾弯腰凑在茶几前,赶紧把水杯往他手边一放:“腰不想要了?坐直点!胶水粘手上就别摸裤子,等会儿又得洗。”说着,她伸手扶了扶老顾的后背,帮他把弯着的腰轻轻往上提了提。
老顾嘴上嘀咕“没事,这点活儿累不着”,身体却乖乖坐直了,还顺手喝了口温水。他向来嘴硬,却最听我妈的软话。
这场景持续了三天,每天回家,我都能看见老顾要么趴在茶几上教作业,要么蹲在地上陪松松搭积木,腰上的膏药换了一贴又一贴,晚上吃饭时,夹菜的手都偶尔会晃一下。
我妈私下跟我叹气:“本来想让他歇着,结果比在军区开会还累,晚上躺床上翻个身都轻手轻脚的,肯定是腰又疼了。”
转机出在第四天早上。
玥玥刚从外面买菜回来,就笑着跟我们说:“爸,妈,我刚给我爸妈打电话了,他们说想笑笑和松松了,让俩孩子过去住几天,正好他们小区里有小朋友一起玩,比在家粘着爷爷强。”
笑笑一听“去姥姥家”,立刻欢呼起来,松松也跟着拍小手:“可以去姥姥家玩滑梯啦!”
老顾放下手里的老花镜,嘴上说着“不用这么麻烦,我能带得过来”,但眼神里的松动藏不住。
他昨晚揉腰的动作,早就被玥玥看在眼里了。
当天下午,我就把孩子们送回了岳父母家。
傍晚回到家,客厅终于清净了,茶几上的练习册和卡纸收得整整齐齐,老顾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军事杂志,我妈坐在旁边给他揉腰,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他。
“腰还疼吗?”我走过去问。
老顾抬头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轻松:“好多了,没孩子闹,是能歇会儿了。”
我妈白了他一眼:“早听我的,把孩子送走几天,你也不至于疼成这样。”嘴上说着,手里揉腰的力道却没减。
窗外的夕阳透过窗帘缝照进来,落在老顾的杂志上,也落在我妈揉腰的手上。没有孩子们的吵闹,家里安静得很,却比平时更暖。
其实让老顾歇着,不是要把他和热闹隔开,而是让他在家人的牵挂里,踏踏实实享受片刻的松弛。
但是没有孩子的家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晚餐的餐桌安静得有些不适应,碗筷碰撞的声音都轻了半截,杨姐收拾盘子时,连瓷碗放在托盘上的动静都特意放小了。
老顾只夹了两口青菜,扒了半碗米饭,就放下筷子说“饱了”,起身时手还轻轻搭在楼梯扶手上,脚步比平时慢了些,背影落在客厅的灯光下,显得比白天更消瘦。
我盯着那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心里发沉,起身就往厨房走,总不能让他就这么饿着。
刚拉开冰箱门,身后就传来我妈的声音:“别折腾了,中午我就给他包了小馄饨,煮好端上去,他就尝了一个,说没胃口,又原封不动端下来了。”
我回头,看见我妈手里攥着个装馄饨的保鲜盒,眉头皱得紧紧的,杨姐在旁边擦灶台,也跟着叹气:“是啊,首长这几天胃口都差,早上我熬的小米粥,他都剩了小半碗,以前孩子们在,他陪着吃,还能多吃两口。”
“那我给他做碗疙瘩汤吧,少油少盐,说不定能喝两口。”
我伸手去拿面粉,却被我妈按住了手:“没用,中午我就想过,他说‘不想吃,胃里沉’,拦着不让我做。”
“那也不能就这么饿着啊!”我急了,“他这一天算下来,就吃了小半碗米饭,本来心脏就不好,腰还没好利索,哪禁得住这么折腾?”
我妈往楼梯口看了一眼,声音压低了些:“何止这一天?这都快一个礼拜了,晚上起夜,我总听见他在客厅倒水,问他怎么了,他说‘渴了’,可我看他茶几上的药盒,最近吃药的次数都多了。我想着,等他歇两天,带他去巷口那个老中医那儿看看,喝两副中药调理调理,总比硬扛着强。”
“喝中药?”我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声,又赶紧收住。
老顾最烦喝中药,以前感冒发烧,宁愿扎针都不碰中药碗,上次心脏不舒服,医生开了调理的汤药,他趁我们不注意,偷偷倒进了花盆里,还被我妈抓了个现行。
“笑什么?”我妈瞪了我一眼,语气却软了些,“我知道他嫌苦,可这次必须去!总不能看着他胃口一天比一天差,心脏时不时犯嘀咕,腰还疼着,就这么硬扛着。医生说了,他这身体得慢慢调,西药治标,中药能顾着根本。”
我靠在厨房门框上,想起老顾刚才上楼时的背影,心里的无奈慢慢变成了妥协:“行,我跟他说。不过得找个法子,不能硬来。他那脾气,你越逼他,他越犟。”
我妈点点头,把保鲜盒放进冰箱:“等会儿你把馄饨热了,端上去试试,就说笑笑刚才打电话了,说‘爷爷要好好吃饭,不然下次不给爷爷画奥特曼了’,他最吃孩子们这套。”
我笑着应下,转身去开火。
厨房的抽油烟机轻轻响着,锅里的水慢慢冒起小泡,我望着窗外的夜色,心里琢磨着:等他吃了馄饨,明天就跟他提看中医的事,实在不行,就把孩子们从岳父母家接回来当“说客”,顾一野同志再犟,也犟不过他的宝贝孙子孙女。
我把馄饨倒进小锅里,加了点温水慢慢煮,汤里撒了把葱花,香气很快飘了出来。老顾喜欢葱花的味道,以前在家吃饭,不管什么汤,他都得撒上一小把。
端着碗上楼时,楼梯板轻轻响,刚走到老顾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沙沙”的翻页声。
推开门,果然看见他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本翻得卷边的军事杂志,目光却没落在字上,而是盯着床头柜上笑笑画的“全家福”,画里的他被两个孩子围着,头顶还被笑笑画了个歪歪扭扭的五角星。
“爸,吃点馄饨吧,杨姐包的荠菜馅,你以前爱吃的。”我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伸手碰了碰碗边,温度刚好不烫嘴。
老顾头也没抬,摆摆手:“不吃了,没有胃口。”
“别啊,”我坐在床沿,故意拖长了声音,“刚才笑笑给我打电话了,特意交代‘爸爸,你让爷爷好好吃馄饨,不然我下次回去,就不给爷爷画奥特曼打怪兽了’,你忍心让她失望啊?”
这话刚说完,老顾的翻页动作顿住了,嘴角偷偷往上翘了翘,终于放下杂志,伸手端起了碗。
他用勺子舀起一个馄饨,吹了吹才放进嘴里,慢慢嚼着,眼神又落回那张“全家福”上:“还是我家宝贝公主,知道拿画画威胁我。”
我看着他一口一口吃,碗里的馄饨很快下去了大半,心里松了口气,趁机开口:“爸,跟你说个事,妈找了那个老中医,姓赵,以前是部队医院的,专治你这种常年累月熬出来的毛病,咱们去让他把把脉,开两副中药调理调理,胃口好了,腰也能舒服点。”
老顾舀馄饨的手停了,眉头皱起来:“中药?苦死人,我不去。我这身体我知道,歇两天就好了,不用喝那东西。”
“赵医生开的药不苦,加了甘草的,再说了,他懂咱们军人的身体,不像别的医生,净开些没用的方子。”
我赶紧补充,又往他心坎上戳,“你要是调理好了,等孩子们回来,就能陪他们去公园跑,不用总坐着看他们玩了,上次松松还说,爷爷跑不过他,他都有点失望呢。”
老顾放下空碗,用纸巾擦了擦嘴,沉默了会儿,伸手揉了揉腰,动作比刚才轻了些:“那老中医……真懂部队的事?”
“当然了,”我趁热打铁,“他以前在边防连当军医,跟高叔还认识呢,上次高叔来,还说赵医生给江阿姨调理得特别好。”
他盯着床头柜上的药盒看了会儿,终于哼了一声:“行吧,就去看看,别开太多药,我可喝不了几副。”
我心里一喜,赶紧点头:“放心,就开两副试试,不管用咱们就不去了。”说着,伸手拿起空碗,“我下去洗碗,你歇会儿,明天早上我陪你去。”
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老顾的声音:“对了,给笑笑回个电话,说爷爷吃了馄饨,让她别忘了给我画奥特曼。”
我回头笑了:“知道了!保证传到!”
下楼把碗放进厨房,我妈赶紧凑过来问:“吃了吗?肯去看中医不?”
“吃了小半碗,也答应去了!”我压低声音,“还是孩子们的话管用,他让我给笑笑打电话,说别忘了画奥特曼。”
我妈笑着拍了下我的胳膊:“就知道这招管用。明天早上我跟你们一起去,顺便给老中医说说他的情况,省得他自己藏着掖着。”
杨姐在旁边擦碗,也跟着笑:“首长就是嘴硬心软,孩子们的话比什么都管用。”
客厅的灯光暖融融的,窗外的夜色渐深,我靠在门框上,想着明天带老顾去看中医的事,心里踏实了不少。
顾一野同志再犟,也抵不过家人的牵挂,抵不过对孩子们的疼惜。
这大概就是家的样子,你犟你的,我疼我的,最后总能拧成一股绳,把日子过得暖乎乎的。
对于看中医这件事,既然他同意了,那这事儿必须趁热打铁,第二天我就带着老顾去看中医了。
老中医馆的木门推开时,带着股淡淡的艾草香,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赵医生头发花白,穿着藏青色的对襟褂子,一见到老顾就笑:“顾司令,好久不见,上次高院长来,还跟我念叨您呢。”
老顾愣了愣,随即伸手握了握他的手:“你还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当年你在前线指挥时胃疼,还是我给你扎针调理的。”
赵医生示意他坐在木凳上,伸手搭上他的手腕,手指轻轻按着,眼睛微闭,诊室里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过了约莫五分钟,赵医生收回手,眉头轻轻皱起:“您这心脏问题,比上次严重些。长期熬夜、劳心劳力,心脉有点淤堵,得好好调,不然秋冬容易犯病。”说着就拿起毛笔,在泛黄的处方笺上写起来,笔尖划过纸张,“沙沙”声格外清晰。
老顾凑过去看,只见处方笺上密密麻麻写了一长串药名,当归、丹参、黄芪……足足十几味,他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赵医生,这药是不是有点儿多?我以前喝中药,就三四味。”
“您这是系统性调理,不是治感冒。”赵医生放下笔,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得先通心脉、补气血,再养脾胃,药少了不管用。”
老顾身子往前倾了倾,语气带着点试探:“那要喝多久?”
“先喝一个月,我给你调调方子,然后接着喝,最少得三个疗程。”赵医生把处方笺递给他,“您这身体,可不能再硬扛了。”
“三个疗程?”老顾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手里的处方笺都抖了抖,“不行不行,太苦了,我喝不了那么久!我看还是算了,我回家歇着就行。”
“爸!”我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刚要劝,就见老顾猛地捂住胸口,脸色瞬间白了,呼吸也急促起来,手指死死摁着心脏的位置,额头上很快渗了层薄汗。
“您别动气!”赵医生立刻起身,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快坐下,气淤住了!”
我妈也慌了,赶紧递过温水,老顾喝了两口,却还是捂着胸口皱眉:“心口……堵得慌。”
赵医生没多说话,从抽屉里拿出银针,在酒精灯上烤了烤,“我给您扎两针,通通气就好了。”
老顾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扎针?我不扎……”
话还没说完,心口又是一阵闷疼,他咬着牙,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实在是太难受了,只能任由赵医生把银针轻轻扎在他手腕和胸口的穴位上。
银针刚扎下去时,老顾还皱着眉,过了不到一分钟,他忽然舒了口气,捂着胸口的手慢慢放了下来,脸色也缓和了些:“哎?不堵了,舒服多了。”
赵医生笑着把银针拔出来:“这就是通淤堵,比吃药快。但扎针只能应急,要根治,还得靠中药慢慢调。”
老顾坐在凳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扎针的地方,没说话。
我赶紧趁热打铁:“爸,你看赵医生的针多管用,药虽然多,但能把你心脏调好了,以后就能陪笑笑和松松去公园跑了,不比硬扛着强?”
他抬眼瞪了我一下,却没反驳,转头问赵医生:“那药……能少放两味苦的不?比如那个黄连,太苦了。”
赵医生被他逗笑了:“行,给你换成甘草,稍微带点甜。但药量不能减,这是治根的关键。”
老顾犹豫了会儿,终于拿起处方笺,揣进了外套内兜,那兜子里还装着我妈塞的药,此刻处方笺放进去,倒像是给心脏加了层新的“防护”。
走出中医馆时,老顾腰板挺得比刚才直,嘴里还嘀咕:“这针扎得还行,就是药太多了。”
我妈在旁边笑:“只要你肯喝,我每天给你熬好,放两块冰糖,保证不苦。”
我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老顾手里攥着装药的纸包,阳光洒在他鬓角的点点白发上,暖融融的。
刚才在诊室里他动气的模样还让我心有余悸,此刻却觉得踏实。
走到车边,老顾忽然回头:“对了,回去别跟孩子们说我扎针了,不然松松该学着给我扎了。”
我和我妈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