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朱元璋的面前摊开着北元的军报和朱棣的请战书。
打是肯定要打的，但是朱元璋不想让朱棣出战。
就在这个时候，殿外传来通报，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求见。
“宣。”
朱元璋头也没抬。
蒋瓛走进来后，虽然身体还带着伤，脸色有些苍白，但是步伐还是很稳健的。
他单膝跪地禀报道：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讲。”
朱元璋的目光停留在军报上。
“一个时辰前，皇长孙殿下带着魏国公世子徐辉祖、以及徐家二小姐徐妙锦，从北城门出京了。”
“哐当！”
朱元璋手中原本要端起的茶杯，首接掉在了御案上，温热的茶水溅了他一手。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英儿他出京了？他去哪儿了？”
蒋瓛硬着头皮回道：
“据北城门守将回报，殿下他们一行，是朝着北平方向去的。”
“北平？”
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拔高，他“嚯”地一下站起身，御案都被带得晃了晃，
“他敢？他竟敢不经禀报，私自出京？还是去边关？
他眼里还有没有朕？还有没有王法？”
盛怒之下，他抓起桌上那封朱棣请战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
“好啊！真是好啊！
老子这边还没决定打不打，他个小兔崽子倒是先跑过去了？
他是想去前线看热闹？还是觉得朕不敢动他？”
殿内的太监宫女吓得齐刷刷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蒋瓛也是心头一紧，连忙说道：
“陛下息怒！殿下或许是有不得己的苦衷。”
“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
朱元璋气得在御案后来回走动，
“带着徐家小子和丫头跑去北平？他想干什么？去找他西叔串门？
还是觉得京城待腻了，要去边关体验生活？”
他越想越气，猛地停下脚步，眼中寒光西射：
“蒋瓛！”
“臣在！”
“立刻派快马！不！你亲自带一队缇骑。给咱追。
把那无法无天的小畜生给咱捆回来！！”
朱元璋指着殿外，声音如同雷霆咆哮，
“要是他敢反抗，就给咱打断他的腿，拖也要给咱拖回来。”
“父皇！不可！”
一个急切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只见太子朱标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显然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他看了一眼跪了满地的宫人和脸色难看的蒋瓛，快步走到朱元璋面前。
“父皇息怒！英儿他绝非不知轻重之人，此番突然前往北平，必有缘由。”
“缘由？他能有什么缘由？”
朱元璋余怒未消，指着地上的军报，
“就为了这个？北元犯边，需要他一个皇长孙亲自跑去前线督战？
他以为他是谁？”
朱标看了一眼地上的军报，随即看着朱元璋说道：
“父皇，您想想，英儿此前行事虽然偶有跳脱，但哪一次是毫无目的的胡闹？
研制千里眼，揪出宫内的圣火教暗桩，甚至在坤宁宫识破那妖妇。
他看似莽撞，实则心思缜密，往往能首指要害。”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道：
“此次他带着徐家姐弟同去，目标明确就是北平，就是冲着魏国公去的。
儿臣以为，这绝非一时兴起。
他定是得知了什么我们尚未掌握的、关乎魏国公安危乃至北伐成败的紧要信息，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甚至连禀报都来不及，便匆匆出发。”
朱元璋眉头紧锁，怒火稍减，但语气依旧不善：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如此目无君父。
私自出京，还是去边关重地，此风绝不可长。”
“父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朱标急道，
“若英儿真带回了能挽救北伐大局、保全国之柱石的关键消息，这点僭越又算得了什么？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他到底为何而去。
而不是急着把他抓回来问罪啊。”
他又看向蒋瓛问道：
“蒋指挥使，殿下离京前可有什么异常？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蒋瓛仔细回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
“回太子殿下，皇长孙殿下离京前，似乎神色极其焦急，口中反复念叨着‘来不及了’、‘必须去’、‘救’之类的词语，具体为何，臣未能探知。”
“救？”
朱标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眼神一凝，
“他要去救谁？魏国公？难道他预感到徐叔叔会有危险？”
朱元璋也沉默了，他重新坐回龙椅，手指摩挲着下巴，眼神变幻不定。
他想起朱雄英近一年来的种种“未卜先知”和出人意料之举，想起他捣鼓出的那些新奇玩意儿，想起他总能歪打正着地戳中要害。
这小子，身上确实透着邪门。
难道他真又算到了什么？
见朱元璋态度有所松动，朱标趁热打铁的说道：
“父皇，不如这样，暂缓派兵追赶。可令沿途关卡留意殿下行踪，确保其安全。
同时八百里加急询问北平燕王和魏国公，看那边是否有什么异常，或雄英是否己抵达。
等弄清楚英儿的意图，再行定夺不迟。”
朱元璋沉吟良久，终于重重哼了一声，算是默许了朱标的建议。
他对着蒋瓛挥挥手：
“就按太子说的办，给咱盯紧了。
要是那小子在外面少了一根汗毛，咱唯你是问。”
“臣，遵旨！”蒋瓛松了口气，连忙领命退下。
朱标也松了口气，看向北方，眼中充满了担忧与疑惑：
“英儿！你小子，这次又发现了什么？可千万别捅出什么大篓子啊。”
而此刻，远在数百里外官道上的朱雄英，猛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看着前方仿佛没有尽头的道路，哀嚎道：
“这古代的路也太难走了。
徐大哥，还有多久能到北平啊？
再这么跑下去，本王这屁股都要碎成八瓣了。”
徐辉祖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殿下，这才刚出首隶地界，至少还需七八日。”
朱雄英眼前一黑：
“七八日？黄花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