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本中记录了黄舒英被侵犯后的煎熬与痛苦。
事情的大概是:
黄舒英的父母忌日那天,她去曲安县祭拜日夜思念的亲人。
祭拜完后,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钟,她原本打算乘坐最后一班车返回京市。
奈何天公不作美,阴沉沉的天空,开始飘起雨夹雪。
她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没能如愿地坐上返程的最后一班车。
黄舒英也没着急,这几年她祭拜父母时,偶尔也会遇上天气不好的时候,每当这时,她都会带着介绍信去招待所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回去。
今天也不例外,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头顶的棉帽又往下压了压,脚步匆匆地往招待所赶去。
冬天本就昼短夜长,她从汽车站往招待所赶时,已经暮色沉沉。
黄舒英距离招待所越来越近时,忽然后颈一痛,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她发现自己不着寸缕地躺在招待所的大床上。
身体的不适,还有浑身上下的青紫痕迹,让她清淅地认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瞬间吓得血色全无,她万万没想到竟然被男人侵犯了。
这一认知让她如遭雷击,恐惧害怕到几点。
更想逃离这里。
她迅速穿上衣服。
下床时,发现了留在枕头旁的字条和照片。
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临时有事外出一趟,等我回来,我会对你负责。”
害怕至极的黄舒英把照片和字条往口袋里一塞,趁着招待所里的人都还在睡梦中时,仓皇而逃,速度快的就连打瞌睡的前台接待员,都以为眼花了。
黄舒英坐着早班车回了京市。
因为惊恐与身体的不适,回来后大病了一场。
生病期间,她拿着手中的照片,想了许多。
既然对方想对她负责,而且照片上的人一身军装,应该说话算数。
黄舒英对照片上的男人不反感,相反,她看着那张俊美的容颜,心里还有一丝丝喜欢。
她想着,如果嫁给这么有责任的一个男人,也算有了依靠。
打定主意的黄舒英,又回了一趟曲阳县的那个招待所。
她满心期待地去寻人。
那天她跑的匆忙,也不记得住在哪个房间,好在她手里有照片。
她拿着照片与照片背面的姓名,问了前台招待员。
前台招待员告诉黄舒英,对方早就退房离开了。
不过留了电话号码与地址。
黄舒英听说男人已经离开了,一脸失望,幸好还拿到了电话号码和地址。
她尤豫了好几天,才鼓起勇气去打留给她的那个电话。
电话打通了,但是接电话的不是本人,电话那头的人询问她是谁时,她谎称自己是顾凌舟的妹妹。
顾凌舟家里有个妹妹的事,他身边的人几乎都知道。
对方也没怀疑,只是告诉她顾凌舟出任务了。
后来黄舒英又打过几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一直告诉她顾凌舟出任务还没回来。
黄舒英觉得对方是在躲着她,她想去部队里找人,但她更加没有这个勇气。
或许潜意识里认为,军人做不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她甚至还怀疑过侵犯她的那个男人真的是顾凌舟吗?
但留给她的证据,又切切实实地证明是顾凌舟没错。
黄舒英的父母不在,遇到事情没人商量的她,又总是胡思乱想,没过多久她在这件事上钻了牛角尖,越想越觉得顾凌舟压根不想负责,她气愤地把那张纸条撕了个粉粹。
悲伤又难过的她想去地下找父母团聚。
她说一个人活的好累,也好伤心。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照片留了下来,一直夹在日记本中。
苏沫浅看到这里眼神沉了沉。
手中的日记本又往后翻了翻。
记录的内容越来越少,但从只言片语中也能判断出小姑娘过的煎熬又压抑。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苏沫浅能看出黄舒英开始患上了抑郁症。
征状也是由轻到重。
从出事那年,到第四个年头,记录的内容少的可怜。
大部分还是思念父母,跟父母团聚的想法越来越迫切。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也是写得最多的一页。
上面写着,她在京市偶然间见到了顾凌舟,本人比照片还要好看。
她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跟上去后,看到了令她心碎的一幕。
他看见顾凌舟正在轻声细语地安慰着一名年轻女人,年轻女人身边还有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一口一个妈妈地喊着年轻女人。
远远瞧着,象极了小两口正在闹别扭,两个孩子因为害怕,想让妈妈保护的模样。
心如刀绞的黄舒英,转身离开了。
日记本的最后一句写着:“我想跟爸爸妈妈团聚了。”
整个日记本的内容到此结束,落款日期:一九六二年初秋。
苏沫浅根据黄舒英的绝笔日期,往前推算出了她出事的日子。
一九五七年的十二月十五日。
苏沫浅眼眸微凝,这一年也是司家出事的一年。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一年也恰巧是顾家调离沪市,全家搬迁到京市的一年。
只是有一点苏沫浅不明,黄舒英的父母都在京市的机械厂工作,父母牺牲后,为什么要葬在曲安县?
如果黄家的原籍在曲安县的话,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还有顾凌舟,他会蠢到把一个女孩打晕,再扛回招待所把人家欺负了?
然后,一大早不见人,还留下照片和字条?
最让苏沫浅想不通的是,黄舒英拿着照片回去找人的时候,招待所的人竟然一眼认出了照片上的人,还把顾凌舟留下的地址和电话交给了对方。
虽然不排除招待所的接待员被人拿钱收买了。
但也不排除顾凌舟真的在那里开了一间房,然后
苏沫浅赶忙摇了摇头,她认识的顾凌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即便真的做了,他也会对姑娘负责到底。
至于顾凌舟到底去没去过曲阳县,有没有欺负过姑娘,只能见到他本人再问个清楚了。
苏沫浅把手中的日记本放到一旁,又拿起她们写的那两封信。
一封举报信,信上举报顾凌舟侵犯黄舒英的罪行,言辞犀利地指出顾凌舟没有资格再做一名军人,这种犯了流氓行为的军官就应该执行枪决
这次举报的内容,跟上次那封举报信大差不差,只不过这次多了一本日记本作为实证。
另外一封信是邮寄到京市机械厂,收件人是左姗姗的父亲左副厂长。
主要是伸手要钱票,甚至不惜用上威胁手段,扬言如果不寄钱票的话,她要写举报信。
举报左副厂长与后妈早在左姗姗母亲活着的时候,两个人就勾搭在了一起,甚至有了孩子。
苏沫浅看的眉头紧蹙,看来这个左姗姗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品行这么差的人,能挑起副厂长这一重担吗?
机械厂可不比其他工厂。
苏沫浅决定把这封信顺利地寄出去,不过收件人她得改改,直接寄到厂长手里,谁知道这个什么左副厂长有没有其他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