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换个地方砍(1 / 1)

金沙村,残阳如血,将简陋的木屋染上一层沉郁的暖金。

李长生合拢木门,屋外那些将嘈杂的脚步与窥探的视线隔绝起来。

旧木桌上,白尾海雕仍旧昏迷,静静伏卧,羽翼凌乱地铺散开,只有胸脯在微微起伏。

“咚咚咚!”

单调沉闷的捣杵声不断回荡。

陈小鱼鼻尖沁着细汗,正抱着石臼,奋力捣碎一捧刚采来的新鲜艾蒿,苦涩中带着一丝清冽的草汁气味弥漫开来。

李长生则舀来一小盆珍贵的清水,用一块发白的粗布,蘸着水,小心翼翼替那白尾海雕清洗着伤口。

对他们这种底层百姓而言,小病不用治,大病也不用治,一靠熬,二听命。

消炎抗菌,靠的都是些祖传的土法子,这捣碎的艾蒿汁液,就是其中之一,能止血消肿,聊胜于无。

就是找寻这些艾蒿稍费点劲,陈小鱼跑了不少路,但总比草木灰靠谱些。

“差不多可以了。”

李长生清洗完伤口,看了眼石臼中被陈小鱼捣碎的深绿色泥状艾蒿草汁,将之取来开始替白尾海雕上敷。

陈小鱼放下石臼凑近过来,象个好奇宝宝似的,绕着那体型硕大的白尾海雕瞅个不停。

她只觉得那一身羽翎油光水滑,心里头就跟猫抓似的,忍不住想伸出小手摸一下,但又怕这猛禽突然醒转过来。

毕竟它看起来可有点吓人。

她拖过一张小木凳坐下,撅着小屁股,两手托着圆润的腮帮子:“李爷爷,它翅膀伤成这样,以后还能飞起来吗?”

李长生敷完艾蒿汁,又转身走向角落的置物木架,从一个干燥陶罐中,取出特意留备不时之需的灵植,玄水草叶。

“你说呢?”

放以前李长生还真不敢确定,但如今有这生发血肉的灵植,白尾海雕痊愈是早晚的事。

届时它将成为自己的另一双眼睛,替自己翱翔苍穹,俯瞰四海。

“是它!”

见到这神奇的草叶,陈小鱼眼前一亮,心中对这头大鸟的怜悯与担忧,顿时烟消云散。

李爷爷不仅会武功,还有很多小秘密,简直深藏不漏,以前一直都没发现!

“李爷爷,你要养着它吗?”她歪头打量这身漂亮的羽翎,越看越是喜欢。

白尾海雕痊愈有望,但替它高兴的同时,小姑娘心中又涌起一种难言的失落。

若是这威风凛凛的漂亮大鸟痊愈,它岂不是就要飞走高空,以后再难有机会见到了?

“我没事养它作甚?”

李长生哪里猜不透小姑娘心里那点小心思,毕竟都写在脸上了。

【】

他动作轻柔地掰开鸟喙,将切碎的草末混着清水送入白尾海雕嘴里,没好气笑道:

“傻丫头,你可知这海崖上的扁毛畜牲,一顿能吞下多少海鱼?怕是你全家三天吃的加起来,都未必够它塞牙缝。”

“老头子我这点家底可薄,哪里能经得起它祸害?”喂食完灵植,李长生又念叨着梳理那些凌乱的羽毛,活象个抠门老头儿。

“它要是个有良心的,等伤好了,能时常飞回来,在这屋顶转上两圈,就算对得起我今日这番救助。”

“哦”

陈小鱼小嘴一瘪。

刚升起的期待顿时又蔫了下去。

见漂亮大鸟吃下药草后,胸脯起伏平稳,伤口滋生出的肉芽,开始绞缠愈合。

她伸出小手,这次终于小心翼翼、极其轻柔地抚摸了一下海雕背部最柔软的羽毛。

“它要是能听懂人语该多好,这样的话,就能拜托它飞到好远的地方,帮忙看看爷爷。”

说到这里,她声音低了下去。

闷闷不乐道:“也不知道爷爷在黑林岛怎么样了,听村里的婶子们说,那岛上都是些毒虫猛瘴的老林子,深得很”

——

“阿嚏——!”

黑林岛伐木营地。

一声响亮的喷嚏,在这傍晚营地的嘈杂中,显得格外突兀。

陈大志放下手中沉重的斧头,揉了揉发红的鼻头,又狠狠擤了一把鼻涕,随手抹在沾满木屑和汗渍的粗布裤腿上。

一天的伐木下来,他感觉浑身骨头都象散了架似的,尤其是那条跛脚,酸胀地厉害。

汗水早已浸透衣衫,又被林间傍晚的湿冷空气一激,贴在身上,冷飕飕的!

“哟呵!大志哥!”

旁边一个精瘦汉子正打磨砍卷刃的斧头,闻声抬起头,露出一口发黄板牙,打趣道:

“这喷嚏打得够响亮啊!咋地,这是有相好的小媳妇儿在家念叨你了吧?嘿嘿!”

“滚你娘的蛋!”陈大志笑骂一句。

“这鬼林子里的瘴气,呛得老子鼻子直痒痒!还小媳妇儿?老子这把年纪,孙女都要嫁人了!”

他弯腰拾起地上那柄旧斧头,这是从李长生那里借来的,一天下来,被汗水浸得油亮。

他仔细看了看斧刃,还好,没崩口,只是钝了些,明天还得找块好石头磨磨。

“小孩子家家,最是念亲。”

另一个正费力劈砍枝桠的壮实工友,喘着粗气插话:“我看啊,八成是你家那宝贝孙女想爷爷喽,正窝在家里哭鼻子!”

一提到孙女小鱼,陈大志满身的疲惫好似都减轻了许多,那布满汗水和木屑的老脸,更是瞬间柔和下来。

“哭鼻子?那丫头鬼精着哩!”

陈大志“嘿嘿”笑了两声,语气里满是掩不住的骄傲和宠溺,仿佛孙女就站在跟前儿。

“这些日子她跟着她李爷爷练武,铆足了劲儿!你是没瞧见,那拳脚,嘿,有模有样,比咱年轻时候强多了!”

孙女陈小鱼,那是陈大志在这毒虫恶瘴、累得直不起腰的伐木场,支撑着他咬牙硬抗的一股心气儿。

“等这趟活儿干利索了,小鱼学武的束修便又攒了几分,老李说了,小鱼以后指不定真能练出名堂来!到时候,咱老陈家也算有了盼头!”

他说着,下意识挺了挺腰杆。

“啧啧,大志哥可以啊!”

摸斧头的汉子停下动作,带着几分羡慕。

“不象俺们,就盼着能多砍几根好料子,去王铁牛那里换点铜板,能把眼下这关熬过去,就谢天谢地咯!”

“熬过去?那必须得熬过去!”劈柴的壮汉用力一斧子劈开最后一块木头,抹了把汗。

“大志哥说得对,日子总得过,有盼头才有劲儿!小鱼那丫头有出息,那也是咱金沙村的福气!”

“等回去了,让她给咱哥几个露两手!”

“哈哈,那敢情好!”

众人不约而同地哄笑起来,粗犷的笑声在林间肆意回荡,短暂冲散了深山的阴郁,也冲淡了这一天伐木的疲惫。

陈大志抬头望了眼天色。

头顶的天空被老林子高大浓密的树冠切割地支离破碎,暮色正一点点吞噬着林间的光线。

“呼啦——!”

一阵带着浓重土腥味和腐烂落叶气息的山风猛地刮过,吹得四周草木“哗啦啦”乱响,枝叶疯狂摇摆。

一股明显的、饱含湿意的水汽扑面而来。

这天儿可不太对啊!

陈大志看得眉头紧锁,心里咯噔一下。

他心里盘算着,龙王爷您可千万别在这节骨眼上发大水,完全是好心办坏事儿啊,砸了自己这挣钱的活计!

“行了,都甭扯淡了!”

“都收拾收拾家伙事儿,赶紧生火做饭!吃饱了钻窝棚,攒足了力气,明儿个还得跟这些铁木祖宗较劲儿呢!”

不过这落雨的差事,有龙王爷管着。

他想恁多也改变不了。

陈大志吆喝一声,扛起斧头,拖着那条酸痛的跛脚,一瘸一拐走向营地中央的篝火。

——

翌日清晨,天色果然阴沉地厉害。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在树冠之上,仿佛随时要塌下来。

细密冰冷的雨丝,悄无声息地从云缝里筛落,打在厚厚的落叶层上。

从天空俯瞰,整座黑林岛都笼罩着一层湿漉漉、灰蒙蒙的薄纱。

“他娘的,还真下了!”

陈大志钻出低矮潮湿的窝棚,紧了紧身上那件破旧却还算厚实的蓑衣,戴上斗笠。

冰凉的雨丝打在脸上,让他打了个激灵,睡意全无。

营地里一片忙碌,工友们骂骂咧咧地披上简陋雨具,抱怨着这鬼天气,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

对他们这些靠力气吃饭的人来说,除非象是前阵子那种天倾似的瓢泼大雨,否则还不足以让手头的活计停下。

铁木坚硬沉重,这点雨水落在上面,很快就被粗糙的树皮吸收或滑落。

对砍伐本身影响不大。

只是地面变得湿滑泥泞,需要格外注意脚下。

“娘们儿绣花呢!磨磨蹭蹭!”

一个满脸横肉的监工顶着斗笠,踩着泥水大步走来,正是此次伐木的管事手下。

这监工挥舞着手里一根油亮的皮鞭,不耐烦地呵斥道:“这点毛毛雨算个屁!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今天换个地方砍!”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

换地方?这伐木点可都是事先划好的。

监工没理会众人的疑惑,用鞭梢指向营地西侧,那里有一条被浓密藤蔓和灌木遮掩得几乎看不见的小径。

“看见那条缝没?麻溜点钻进去!里面有片小山谷,管事昨个儿巡山时发现了,里头有几棵上了年头的老铁木,品相顶好!”

“主家点名要的料子!都麻利点,今天的目标就是那几棵!砍好了,工钱加三成!”

加三成工钱?

临时加工他们肯定不乐意,但加工钱,事情就不一样了,毕竟就是奔着工钱来的!

这番话就象一剂强心药,瞬间驱散了众人对阴雨天气的怨气。

陈大志更是眼前一亮。

反正都是卖力气,干什么不是干?孙女小鱼交束修的钱,又能多攒点,那是实打实的!

监工是个火爆脾气,大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等老子用八抬大轿请你们进去啊?”

“赶紧的,开路,别眈误功夫!”

在监工的催促和加钱的诱惑下,工人们纷纷扛起斧头、绳索行动起来。

深一脚浅一脚地拨开湿漉漉的藤蔓荆棘,鱼贯钻入那条幽暗狭窄的小路。

雨水顺着笠沿滴落,陈大志紧了紧斗笠,招呼一声同村的几个相熟汉子,也跛着脚紧紧跟在队伍末尾。

小径曲折向下,光线迅速变得昏暗。

只有雨打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众人踩踏泥水的噗嗤声格外清淅。

“嘶——!”

一股混合着腐烂植物以及某种难以言喻、更为浓烈的湿冷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倒抽冷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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