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皎皎顾不得伤势,紧急为柳姨娘施针
可她柳姨娘身下的血却象止不住一般,不断流出。
“小姐,这血再止不住,柳姨娘性命堪忧啊。”夏梅看着面前一盆接着一盆的热水,不过片刻,干净的水就变成血红一片,而眼下却没有任何止血的征兆。
按照这个情况,柳姨娘基本是没救了。
苏皎皎的心里同样清楚,柳姨娘明显是血崩之症。放在21世纪的现代都未必救得活,更何况是古代。可她不想放弃,当初是她再而三让柳姨娘从冷院出来。
明明柳姨娘的性格不适合,要是自己不逼她,她或许就不会这样。
随着最后一针下去,夏梅仍然在擦拭着她身下的血迹,而柳姨娘空洞的眼神凝固在帐顶,沾血的唇微微张着,似乎还有未尽的嘱托。
“大……大小姐,你不必再白费力气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晓,只是我有些话想说。”
柳姨娘的脸色已呈灰败之相,到了油尽灯枯、无力回天的地步。
秋棠闻言,撕心裂肺的哭嚎在死寂的屋内炸开。
她扑倒在床前,紧紧抓住柳姨娘尚有馀温却已冰冷僵硬的手,绝望地摇晃着:“姨娘,你不要丢下我。”
看着这幕,苏皎皎的手无力地垂下,一股巨大的窒息感在此刻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明明承诺过会护住她们母子,明明知道周瑶虎视眈眈,却还是没能阻止这场惨剧在眼皮底下发生。
哪怕当时再快点,或许柳姨娘就不会被强行催产,伤了根本,从而血崩。
这种自责如同淬毒的藤蔓,瞬间缠紧了苏皎皎的心脏,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柳姨娘缓缓抬起手,她赶忙握住她的手:“柳姨娘,终归是我对不住你,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柳姨娘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艰难地说道:“大小姐不必自责,只求你……收……下秋棠。她跟了我……受苦……替我……照拂。”
这一句用尽柳姨娘所有的力气,可她还未说完,手就滑落下来。
苏皎皎只听到秋棠喊着姨娘,而她颤斗的指尖探向柳姨娘颈侧,那微弱的脉搏在她指下挣扎了最后两下,彻底归于沉寂。
柳姨娘殁了。
彼时,苏正源和老夫人闻讯赶来。
周瑶见状,捂着平坦的小腹,脸上适时地挤出哀戚之色,哭诉道:“老夫人,侯爷,柳妹妹她……她福薄。妾身好心来看顾,谁知她突然就皎皎还带着人打进来,惊扰了医治,这可如何是好。就连妾身腹中孩儿都差点被吓到。”她将责任巧妙地引向苏皎皎的莽撞。
老夫人看着满屋狼借和死去的柳姨娘,眉头紧锁,看向苏皎皎的目光带着严厉的斥责:“苏皎皎,你闹够了没有?柳氏命该如此,你在此大动干戈,惊扰亡魂,还冲撞了你母亲,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对于血泊中的死婴和没了气息的柳姨娘,苏正源脸上掠过一丝复杂。
不过这抹情绪很快在周瑶的哭诉下被压住,他烦躁地挥挥手:“行了,人死不能复生,赶紧收拾干净,免得在府里晦气!”他甚至没再多看柳姨娘最后一眼。
苏皎皎猛地站起身,眼底一片赤红,那满是翻涌着恨意双眸死死地看下周瑶,最后落在苏正源的身上。
不愧是苏正源,薄情寡义到这个份上。
且不说柳姨娘这些年对他的感情如何,她为他孕有两子是不真正的事实,可到头来却只是觉得晦气。
她强压下喉头的腥甜,声音冷冽地吩咐:“夏梅,拉上秋棠,我们走。”
柳姨娘是侯府的姨娘,纵然他们再不喜欢,为了侯府的颜面,也不会将她草草掩埋,这点无需担忧。
特别是苏正源此人,最爱的就是面子。
夏梅拉起哭得几乎昏厥的秋棠,在夏竹的护卫下,一众人便离开了。
——
回到听兰轩,秋棠情绪低沉,苏皎皎便将人安置在偏房,让喜珠和夏梅好生照料。
她独自坐在昏暗的烛光下,身体因虚弱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微微颤斗。
柳姨娘的死就象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她的心,那一幕幕此刻在她脑中反复撕扯,提醒着她不要踏错。
是重生以来都太顺利了,斗到了秦氏,毁了苏长明,恶心了苏歆,却忘了整个侯府最该死的苏正源。
她若是在秦氏疯了后,乘胜追击,或许柳姨娘就不会死了。
“到底是我没护住她。”苏皎皎攥紧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哪怕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小姐。”喜珠端着一碗安神茶进来,看到苏皎皎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不已,“你别这样,柳姨娘的事,你尽力了。一切都是周瑶心如蛇蝎,我们去告诉老夫人真相。那大夫肯定是被她收买的,到时候肯定能为柳姨娘做主。”
闻言,苏皎皎轻篾地冷笑了一声。
“喜珠,你太天真了。在他们眼里,柳姨娘和那个孩子,从来就不算什么。周瑶现在怀着嫡子,她就算把天捅个窟窿,只要没伤及侯府的根本利益,老夫人都会替她捂着。告发?不过是自取其辱,打草惊蛇罢了。别忘了,周瑶是老夫人看中的平妻。”
其实从老夫人和苏正源赶来,见柳姨娘奄奄一息都毫不意外的情况来看,明显是他们授意让周瑶动手。否则就周瑶笑里藏刀的习惯,不会堂而皇之将事情搬到台面上。
喜珠惊住了,她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一句。
就在这时,夏竹匆忙冲了进来,一向沉稳的她脸上带着少见的惊慌:“小姐,不好了。秋棠她……她在房里悬梁了!”
“什么?”苏皎皎猛地站起,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幸好被夏竹及时扶住。
她顾不得眩晕,当即就朝外冲去。
秋棠是柳姨娘临终前唯一的嘱托,若是秋棠出了事情,她该如何同柳姨娘交代。况且从她们二人的情谊来看,早就超越了主仆。
偏房里,秋棠已被夏梅和江白七手八脚地从梁上解了下来,平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