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点了点头，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明天，我会把你调到军营的武器库里，名义上是修复破损的军械，需要合格的杂役。这里有很多残破的、残破的兵器，其中有一些对你有用。”
陈烈一怔，脑子里飞快地转了转：“你帮我做什么？”
他没想到冷月会平白无故给他这样的“工具”。
“不需要。”
冷月转过头来，看着窗外的夜色，轻声道：“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凝儿，为了那些对铁血营忠心耿耿的人。”
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终于开口道：
“我怀疑，那苏蛮，是不是和匈奴勾结在一起？这次夜袭的时机和地点都很奇怪，她值夜的时候，前线的几个要害岗哨都被悄无声息地削弱了。她要我死在这乱军之中，正好借着匈奴之手，把你除去。”
陈烈瞳孔微微一缩，尽管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可听到冷月口中确认，依旧感到一阵震撼。
冷月继续说道，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她想把铁血营掌握在自己手中，让它成为自己的私兵，成为自己背后那个人的筹码。如果你能多打造几件威力更大的杀器，对于眼下的局面，至关重要。
冷凝抬起头，有些害怕，也有些迷茫，低声道：“姐，我们真的要跟苏副统领走到那一步吗？”
“没办法。”
冷月打断了她的话，看向陈烈，眼神中带着审视，带着坚定，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希望，“陈烈，你愿意和我联手吗？不是以奴仆、内宠的身份出现，而是以盟友的身份出现。”
陈烈与她四目相对，心跳如鼓。
他做了个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联手？对我有什么好处？”
“自由。”
冷月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只是你，还有我，还有凝儿。还有，要为那些陷害我们，视我们如草芥的人讨回一个公道。”
陈烈看着她眼神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决，还有深藏在心底的仇恨，久久不语。
他很清楚，一旦踏上了这条船，便再无退路。
但与其被人宰割，还不如拼一把。
最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武器库比陈烈想像中还要大，足足有半个校场那么大。
箱子里堆满了锈迹斑斑的长刀，破破烂烂的皮甲和铁片，还有一些蒙着厚厚的灰尘，连标签都看不清的矿箱。
空气里充满了铁锈味、灰尘味和霉味。
他在墙角的一个木箱子里发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硫磺与硝石，虽然纯度较低，但胜在量大。
是时候做点什么来扭转局势了。
他以“维修武器，需要安静”为借口，将自己关进了武器库最深处，将所有的金属碎片和罐子都搬了出来，偷偷尝试了一下。
每一次轻微的爆炸声，他的心脏都会剧烈跳动一下，既害怕失败，又害怕弄出太大的动静。
偶尔，冷凝会给他带些吃的喝的，还会乖乖地坐在仓库门口，装作晒着太阳，实则是在看着他。
她似乎对这个沉默却总能创造出新奇事物的男人很感兴趣，常常用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托着腮问道：
“陈烈，你之前是干嘛的？怎么知道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我想，就算是那些大师，也不可能配制出这样的东西来。”
陈烈只是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们家以前是开矿的，跟着师傅学了点东西，防身用。”
经过不断的尝试，不断的调整，终于在第七日的深夜，有了突破。
一颗粗大的竹筒制作而成，里面装满了他精心调制的黑火药、锋利的铁片和石头，再用蘸着硝石溶液的棉线烘干，制成了一颗简陋的手雷。
趁着巡逻队换班的时候，他偷偷溜进了武器库后面的一片废弃之地。
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便用火折子点燃引线，使出吃奶的力气将竹筒朝远处一块半人高的巨石掷去。
“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爆响，打破了寂静的夜空！
一道火光闪过，巨石炸开，碎石飞溅，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坑洞，一股浓烈的硝烟味弥漫开来。
就连陈烈自己都被这股力量吓了一跳，一种强烈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黑影闪电般从侧面窜出，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巨大的力量将他震得一个趔趄。
冷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她一脸紧张，二话不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你这是要把全营的人都引过来啊！？还是说，你担心苏蛮找不到借口杀了你？”
她低声呵斥，胸脯剧烈起伏。
然而陈烈却敏锐地注意到，她平日里清冷的眼睛里，除了责怪之外，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惊讶和激动。
“这是什么？”
她看了一眼另一根还没用过的竹筒。
“我将其命名为火雷。”
陈烈擦了擦满脸黑烟的脸，将手中的竹筒递给她，“威力你是见过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能不能让我们活下去？还是炸开一条路？”
冷月看着他满是黑灰却异常明亮的双眼，又看了看那个其貌不扬的竹筒，久久不语。
终于，她的唇角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接过竹筒，珍而重之地捧在手心里，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缓缓道：
“够。”
深夜。
冷月与陈烈两人，绕过巡逻路线，悄然潜入其帐篷之中。
她将墙角的一只不起眼的木箱挪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块隐藏的拉环。
打开暗格，里面是一个狭小的房间，只容得下几个人。
墙壁上悬挂着一盏琉璃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芒，照亮了中间一张简单的木桌。
书桌上，放着一张羊皮地图，显然是经常翻阅，边缘已经有些破旧。
这是一张非常精致的地图，上面用不同的朱砂和墨汁，将匈奴最近的活动区域，各大边关，还有铁血营周围十里之内的地势，都写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