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指了指地图上,靠近铁血营北面的一片山脉,北山鹰嘴溪。
“我们安插在苏蛮身边的人,冒着生命危险将消息传了过来。
那里地势险绝,人迹难至,又有匈奴精锐小队长期潜伏接应。”
指尖重重点在“鹰嘴涧”上,留下一道看不见的痕迹。
“下一次送信的时间,定在明晚三更。凝儿我已经安排妥当了,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把信截下来。抓活的,一定要带回去。”
陈烈看了一眼地图上的秘道,微微蹙眉:“为何选中我?你的手下应该有不少高手吧?”
他只是个“杂役”,刚刚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按理说,这样重要的任务,他是不可能参与的。
冷月抬头,琉璃灯的光晕,将她绝美的容颜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语气平淡,却有一种莫名的分量。
“那是因为苏蛮认识我的人,他们的行踪很容易被发现。而你,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个死人,或者是个用身体取悦我的无关紧要的男人罢了。她没有盯着你。”
说到这,她看着陈烈,缓缓道:
“我现在相信你了。”
陈烈看着她的眼睛,从她的眼神里,他看到了坚定,也看到了一丝难得的信任。
他沉默了一下,知道这既是一次机会,也是一次试探。
他轻轻颔首,语气平静:
“原来如此。弩弓、火雷,我来准备。”
第二夜,没有月亮,厚厚的乌云遮住了星月,正是杀人夺宝的好机会。
陈烈、冷月,还有她最信任的四名女兵,如同鬼魅一般,潜伏在北山鹰嘴溪的一处陡峭的灌木丛中。
山风从岩缝中呼啸而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将呼吸声完全掩盖。
远处,崎岖的山路上,隐隐有一点火光若隐若现,那是苏蛮派来的传令兵。
冷月贴着陈烈的耳朵,轻声道:“看好了,三个人保护,一个人送信。送信的人腰上挂着一根竹筒。尽量留下活口,尤其是那个送信的。”
陈烈憋着一口气,点了点头,轻轻架起一把上了箭的连弩,对准了火光闪动的地方。
冰冷的弩箭贴在脸上,让他冷静下来。
当那人越来越近,进入埋伏圈的时候,冷月突然大手一挥。
四名心腹如豹子般从黑暗中窜了出来,手中的匕首直取三人!霎时间,金铁交鸣,怒喝之声,划破了寂静的山涧!
腰间挂着竹筒的传令兵反应极快,一看情况不对,立即掉头就跑!
陈烈早就盯上了他,看到这一幕,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扣下了扳机!
“咻!”
箭矢划破空气,正中来人的大腿!那人惨呼一声,摔了下去,腰间的信筒也掉了下来,骨碌碌的滚到一边。
冷月见到这一幕,身形如风,朝着地面上的信筒掠去!
然而,就在她的手指快要碰到信筒的时候,她突然神色一动,抬起头来,朝着四周黑漆漆的树林望了一眼。
“等等!中计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这句话一般,下一刻,无数的火把,从山坡和岩石后面亮了起来!跳跃的火光照亮了鹰嘴涧,也照亮了苏蛮那张得意而残忍的脸庞。
她站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向下望去,声音响彻整个山谷。
“冷月,你真的来了,而且还把你那小东西都带来了!你这是自寻死路,那就一起送你上路吧!”
她大手一挥:“放箭!”
数十名弓箭手从藏身之处冒了出来,弓弦一震,密密麻麻的箭矢带着死亡的呼啸之声,朝着山谷里的一群人射去。
陈烈头皮发麻,一颗心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在这生死关头,他却是冷静到了极点。
他一把拉住一名即将被箭矢射中的女兵,同时掏出随身携带的威力最大的炸药,点燃了那根长长的引线。
“冷月!蹲下!躲起来!”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罐子扔向了苏蛮所在的山丘。
“轰!”
一声比竹筒手雷还要强烈数倍的爆炸,响彻整个山谷!
大地震颤!火光冲天,碎石纷飞,匈奴兵残肢乱飞!苏蛮所在的巨石下,一片混乱,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原本密密麻麻的箭矢,在这恐怖的一击之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走!”
冷月反应也是极快,几乎是在爆炸声响起的刹那,她就已经跳了起来,一刀砍翻了一名正准备扑上来的敌人,一手准确地扣住了陈烈的手腕,力道之大,差点将他整个人都给掀了起来。
两人就像是两支离弦之箭,趁着爆炸掀起的烟尘,拼命往前跑去。
身后,苏蛮愤怒而疯狂的咆哮着,夹杂着零星的马蹄声,紧追不舍。
凛冽的山风拂面而过,陈烈能听得清清楚楚,自己心跳如鼓,呼吸急促,他明白,从今往后,他与冷月,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没有回头路可走。
夜黑如墨,北山深处,一处隐秘洞穴中,篝火噼啪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陈烈靠在石壁上,脸色惨白,左肩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淋漓。
刚才,他为了保护冷月,挡住苏蛮心腹的一击,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
“别动。”
冷月罕见地用一种微不可察的颤音说道。
她跪在他面前,身上的轻甲已经褪去,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
火光映在她玲珑曼妙的身姿上,那张清冷的脸,在摇曳的火光中,多了一份柔美。
她小心地用自己撕下来的衣襟沾了些清水,替他洗净。
冰冷的指尖不时划过他滚烫的肌肤,让他打了个寒颤。
“嘶”
陈烈倒吸一口冷气,感受着药粉洒在伤口上的剧痛。
“忍着点。”
冷月抬眸看着他,那双向来清冷如寒潭的眼睛里,倒映着火光,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剑?”
陈烈虚弱地笑了笑:“如果你死了,还能有谁来带领我征战天下?谁来保护凝儿的安全?”
冷月停了下来,看着他,没有说话,继续给他包扎伤口。
当她俯下身,用牙齿咬断绷带时,有几缕发丝垂落下来,拂过他的面颊与脖颈,带来一股独特的冷香,夹杂着血腥味,令人心旌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