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县长，我所言句句是实话啊，难道你不相信我，会去相信那些摆弄土坷垃的刁民吗，他妈的，他们就是看老子赚钱了，羡慕嫉妒恨，想把老子整垮，整死，他们好把煤矿接过来发财。”韩春生愤愤不平，咬牙切齿地咒骂。
“请你不要污蔑老百姓，”余凯旋一改往日对韩春生的热情、谦恭态度，严肃地说，“韩董事长，我们是一级政府，是为老百姓办实事，主持公道正义的，至于鸿发集团煤矿的事情，我们会秉公办理的，如果村民们说得对，那你就涉嫌违规开采，我们会严肃处理的”
“污蔑，这些人绝对是污蔑”韩春生脸红脖子粗，大声说。
余凯旋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你放心，如果真如你所言那样，我们也会跟群众解释好，还你一个公道。”
“我长话短说，我要求会后刘大壮带头，各部门配合，成立联合调查组，立即进驻瑚布图镇太平村，彻底摸清那里的情况，拿出处理意见。同时，我也希望各位要引以为戒，少点官僚作风，多深入深入基层和群众。至于会风和工作纪律，谁也不能像李松这样吊儿郎当，不仅大吃大喝，还撒谎撂屁，置党纪党规于不顾，顶风上！”
姜大路有个剪报纸的习惯，凡是看到标题，觉得其内容值得学习借鉴，虽然当时没时间看，或者看一遍后，觉得以后还需要再学习的文章，便剪下来贴在一个大本子上。时间久了，他的桌面上就堆积了两摞一尺多高的剪报本。
“尹氏集团”董事长尹广发进来的时候，姜大路正在往剪报本上刷胶水，所以并没发现有人进来。
而尹广发作为恤品江县最大的对外贸易企业家，一向眼眶子很高，傲慢得很，一般人不放在眼里，他进书记县长办公室，从来不敲门，而是直接闯进去。
“大书记挺认学啊。”尹广发说。
姜大路见是尹广发，到脸盆边洗了手，请其在对面沙发上落座。尹广发大喇喇地坐下，翘起二郎腿，点燃一支烟吐出一个烟圈，然后才拿出一支香烟，问对面的姜大路：“你抽吗？”
姜大路忍住心中不适，摆手说这两天嗓子发炎，不抽了。然后他把烟灰缸推到尹广发面前。
“啥事？”尹广发吐出一口烟圈问。
虽然对这家伙的这种做派心里不舒服，但姜大路知道他是一个民营企业家，原来没多少文化，闯荡俄罗斯市场几十年，积累了财富，腰包粗了爱显摆愿咋呼，其实还是他们心里对自己不自信没文化所致。所以这样想了，他便不想跟他计较，说：“本想去‘尹氏’拜访尹董事长的，可来恤品江县才三天，今天有个急事，便请您来请教一二，一起商量一下。”
“你忙啊，日理万机的，哪有时间搭理我们小老百姓！”尹广发的话里充满了揶揄，也有些怪声怪调。
姜大路把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笑笑说：“喝点茶水，消消怨气！”
尹广发端起茶杯，抿嘴喝了一口，说：“这啥破茶啊？又苦又涩，烂草叶子似的。”
姜大路喝了口说：“不错啊，我一直都喝这个乌龙茶啊。”
尹广发噗嗤笑了，“也难怪，你们呢要想当清官，就得嘴巴受苦。这样吧，哪天我送你盒好茶，让你开开眼。”
姜大路笑道，“你不用给我送，我喝这个乌龙茶挺习惯的。”
尹广发斜睨他说：“看把你吓得，一盒破茶叶而已，算不上受贿。”
姜大路觉得气氛预热得差不多了，便不想再跟他啰嗦，说：“尹董，言归正传吧，咱再别贫嘴了。”
“好啊，您有什么指示，我洗耳恭听。”尹广发将翘起来的腿收回来，调整好坐姿，将烟蒂扔进烟灰缸，装出认真聆听的样子。
“我明天想去俄罗斯远东地区看看，”姜大路说，“主要是想调研一下那里的森林资源情况，听说尹董对那一带特别熟悉，所以想请您陪我去一趟，为了是更好地向您请教，更快更多地了解国外情况，节省时间。”
“好啊，我乐意奉陪，给大书记拎包开路。”尹广发豪爽地说。
瑚布图河，说是作为中俄界河，没见到的人，或者外界听起来颇为神秘，但其实才几十米宽，一两米深。阳光照耀下，瑚布图河犹如一条银龙，熠熠闪光，在两岸葱茏高大的树木掩映下时隐时现，犹如神龙见尾不见首，颇显神秘。几只海鸥展翅翱翔，江心岛上，一对儿苍鹭悠闲觅食。
姜大路乘坐的出境面包车，从恤品江口岸出来后，缓缓驶向中俄界桥。可以看见，界桥中间有一道粗粗的白线，白线这边是中国疆土，那边属于俄罗斯。
当面包车隆隆驶过桥面的那道白线时，姜大路忍不住扭头朝窗外看去。他看见车轮无声，鱼一样地驶过白线，算是正式进入俄罗斯境内。
高明哲做梦也没想到，作为抗联后代，作为在讲台上给学生们讲了一辈子做人道理的老师，他竟然被判刑事拘留7日。
所以当那位民警宣读完对他的处理决定时，两行滚烫的泪水滑落他的脸庞，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摇头叹息了好一阵子，教书育人几十载，桃李满天下，既有肩扛金星的将军，又有北大清华的教授、博导，又有像他一样站在三尺讲台上教书育人，传递他的薪火者，还有普普通通的农民、工人，但这些人不管从事什么样的工作，都无一例外地感激他的培育之恩，感念他端正的师德师风。
可是现在，你们的老师，却被戴上了手铐子，清白做人了一辈子，现在却要成为历史污点高明哲的心里五味杂陈，好不痛楚。
等待他答复签字的民警似乎认识他，以为他后悔了，小声嘀咕道：“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啊。”可他没想到高明哲抹去眼泪，竟然决绝地说，“我认罪！为了黎民苍生，我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