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路的这句话果然奏效,牟明远说:“你们东北人性子就是急,好了啦,我会尽快去恤品江县的。
姜大路听罢心里有了底,却还想再刺刺他,便开玩笑说:“东北人还有句俗话,叫开船不等客啊,牟总,如果你迟迟不来,我们也不能傻等着你啊,如果遇到别的战略投资商来考察投资,我们可不等你了啊!”
“知道了啊,姜书记,我马上安排的啦。”牟明远说。
桑塔纳即将驶进城区时,姜大路让秘书郝时给专门从事外经贸事业的“尹氏集团”董事长尹广发打电话,请他20分钟后去办公室商量事。
郝时在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姜大路,心想这个新书记,难道是个工作狂,还是他的心脏里面装着一个永动发动机,他怎么不知疲倦呢。
这天下午,余凯旋在县政府小会议室召开会议。分管煤炭和城建的副县长刘大壮走进会议室,与早到会场的各单位一把手示意寒暄。列席会议的“鸿发集团”董事长韩春生,掏出一盒高档的进口香烟,大喇喇地给各位一把手撒烟发福利。
余凯旋端着茶杯走进来。刘大壮、韩春生等人赶紧停止议论、喧哗。余凯旋朝各位点头,面无表情地坐下,环视一圈面前在座的各部门一把手,突然脸一冷问秘书曾强:“你没通知李松参会吗?”
曾强被余凯旋问蒙住了,他咳嗽了一声,看看瑚布图镇镇长肖林说:“他,他可能有事,让肖镇长代他参会。”
肖林站起来说:“李书记突然有急事,让我来代表他参会。”
余凯旋眉头皱了下,转头问刘大壮:“是你给的假吗?”
刘大壮干咳一声说,“他,他说有急事,跟我请假,我就批准了。”
余凯旋的眼里放出冷厉的光,说:“他能什么急事,县政府重要会议他都不参加?”说罢,他指着正在低头记录的曾强说,“曾秘书你记住,以后凡是我组织的会议,不管谁有事,都必须直接跟我请假。”
刘大壮身子一颤,不自然地干咳起来。
余凯旋显然余怒未消,笔记本啪地摔在桌子上,“他有急事?瑚布图镇的老百姓,突然围截新任县委书记闹访,这算不算急事?”
刘大壮低声说,“下不为例吧,余县长。”
“没有下次!”余凯旋大声说,他的话令下面的人猛地一震,觉得像铁板一般生硬。
刘大壮见余凯旋真火了,连忙给肖林使眼色,示意他出去给李松打电话,让李松赶紧来参会。
他的举动,余凯旋眼角余光发现了,他说:“肖林你坐那别动。曾秘书你给李松打电话,就说,我的这个一把手会议,等他参加完朋友老爹的生日酒宴后,他啥时候来,我啥时候召开!”
众人皆愣住了,难道李松真的在酒桌上?刘大壮有些尴尬,没想到李松竟然为了喝酒而跟自己撒谎,让自己在大县长面前丢丑。于是他气哼哼地把曾强叫住说,“让李松,赶紧滚过来!”
余凯旋果然让会议停了下来,开始低头批阅文件。刘大壮满脸怒气,气得手指轻轻颤抖着。而对面的那些部门一把手,早被余凯旋的气势,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了,心里暗骂李松胆子太大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李松终于出现了。他晃晃悠悠地走进会议室,面色赤红,打着酒嗝,在余凯旋和刘大壮对面坐下。
“站起来!”突然一声断喝,把李松吓了一跳,其他人也都吓得一个哆嗦。余凯旋啪地将笔拍在桌上,冷厉的眼里布满寒霜,地盯着李松,“说说吧,你怎么才来?”
李松显然喝大了,舌头打着卷,“有,有急事呗。”
“什么急事?”余凯旋问。
李松说:“招、招商引资。我都跟、跟刘副县长请、请假了,他知道的啊。”
余凯旋厌烦地指着他,说,“你瞅瞅你李松,你都醉成这个样子了,哪还有点乡镇领导的样子。”
李松喝得太多了,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像个不倒翁,引得众人偷偷窃笑。余凯旋怕他吐在面前,又碍于有电视台两个女记者在场,便厌烦地挥挥手对曾强说,“快,给他找个屋子醒酒,免得在这丢人现眼。”曾强扶着李松走出会议室。
余凯旋平复了一下心情,说:“想必大家都知晓了,昨天下午,恤品江县出了几个英雄好汉,率领一千多人,把新任县委书记姜大路同志,给堵截在要塞了。”
众人显然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有的点头,有的悄悄议论。
余凯旋敲敲桌子说:“大壮,韩董事长,你俩说说,上访的太平村村民跟姜书记所言,是不是实情?鸿发集团,是不是在偷采盗挖国家煤炭资源?是不是把附近村庄地底下都采空了,导致他们房屋出现裂缝、水井干涸的现象?”
“这个,这个”刘大壮字斟句酌地说。
“没有!绝对没有!”
韩春生不待刘大壮说完,迫不及待地抢话说:“余县长,你别听那些刁民造谣,我们鸿发集团绝对是奉公守法的,从来都不存在越界偷采和盗挖现象,他们是在诬陷,是看我们采煤赚了大钱眼红,采取的报复手段。”
韩春生说话语速极快,虽然是在替自己辩解,却说得急赤白脸,像跟谁吵架一样。
“是吗?韩董事长所言是事实吗?”余凯旋把目光转向刘大壮,眼眸凌厉,眉头微皱。他凭直觉觉得,韩春生的话不太可信。不然,昨天下午高永林和李玉柱这么大岁数的人,又是老抗联,不能平白无故地带村民围堵姜大路闹访。
“这个,也许韩董事长说的都是实情”刘大壮心里突突着,含糊其辞地说。
“你别这个也许的打马虎眼,刘副县长,你是具体负责煤矿管理这一摊的,我就问你一句话,究竟是村民说的是实情,还是韩春生说的有道理?”
“这个”刘大壮躲避开余凯旋冷厉的目光,因为他确实不知道究竟谁说的是实情。
“行了,你别这个那个了,”余凯旋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我看你就是在敷衍我,你根本就不了解实际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