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五分，xh区那栋老式居民楼的三楼，灯光还亮着。
林枫轻轻敲门。几秒钟后，门开了，姚明站在门口。他显然还没睡，穿着宽松的t恤和运动裤，眼睛里布满血丝。
“林先生？”姚明有些惊讶。
“抱歉这么晚打扰。”林枫说，“能进去聊几句吗？”
客厅里，姚志源和方凤娣也还没睡。夫妇俩看到林枫，立刻起身。方凤娣想去倒茶，被林枫制止了。
“叔叔阿姨，姚明，我就说几句，说完就走。”林枫在简单的木椅上坐下，开门见山，“我刚和王振华局长谈过。事情有转机。”
他简明扼要地讲述了合作方案的内核内容，特别强调了长期合作的部分。
“但还有一件事。”林枫看向姚明，“关于你的收入。我知道上海队之前提出了分成要求，我也知道类似的情况在其他国际球员身上发生过——俱乐部、篮协、地方体育局多方分成，比例不透明，纠纷不断。
姚明的脸色凝重起来。这正是他和家人最深的担忧。
“我们的建议是，”林枫从包里取出一份简短的备忘录，“接受一个合理的、写在明处的分成比例。给上海队，作为培养补偿；另设5的‘中国篮球青训基金’，由你和火箭共同监管，专门用于支持中国的青少年篮球。这样既给了补偿，又明确了数额，避免了未来的扯皮。”
姚明沉默着。姚志源和方凤娣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姚明，”林枫的声音变得格外诚恳，“我的目标，是让你健康、快乐、长久地在nba打球，成为传奇。而不是在你职业生涯刚起步时，就背上沉重的枷锁。有些让步，是为了更快地起飞。”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挂钟的滴答声。
“你真的相信……”姚明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相信我能成为传奇？”
“我不仅相信，”林枫直视他的眼睛，“我已经看到了——看到你五年后入选全明星，看到你八年后带领火箭打进西部决赛，看到你十年后成为篮球运动的全球大使。问题不是你能不能，而是我们愿不愿意给你创造最好的条件，让你能。”
这番话里的笃定，超越了鼓励，近乎预言。
姚明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看向父母，姚志源微微点头，方凤娣眼里闪着泪光。
“好。”姚明说，“我相信你。”
四个字，重如千钧。
第二天上午九点，sh市体育局会议室。
气氛依然凝重，但已没有了前几日的剑拔弩张。长条桌两侧，一边是体育局、俱乐部的人员，一边是林枫、章明基和陈律师。姚明一家没有出席——这是各方的默契，不让孩子直接面对这种场合。
徐济成的脸色依然不好看，但语气已经软化：“合作方案……原则上可以讨论。但补偿金的数额，350万太低了。至少要500万。”
“450万。”林枫报出新数字，“这是基于我们财务团队重新测算后的上限。，协议签署后立即支付。”
王振华看向徐济成：“老徐，你看呢？重要的是长期合作。有了火箭的技术支持和人才信道，我们未来可以培养出更多的‘姚明’，而不是只盯着眼前这一笔钱。”
这话定下了调子。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是繁琐的条款谈判。补偿金支付方式、合作项目的具体落实时间表、分成比例的执行细则……林枫展现了惊人的耐心和细致，每一个细节都反复确认，确保没有模糊空间。
中午一点，协议草案基本成型。
“最后一个问题。”徐济成说，“如果姚明在nba打得不好，或者受伤了，这些长期合作……”
“依然有效。”林枫斩钉截铁，“这是一份基于两个俱乐部、两个城市之间合作的协议，不依赖于任何单个球员的表现。火箭与上海的合作，无论姚明的职业生涯如何，都会继续。”
这话彻底打消了对方的最后顾虑。
下午三点，所有条款确认完毕。律师团队开始起草正式协议。
王振华走到林枫身边，低声说：“年轻人，你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做事方式。不是对抗，是建设；不是索取，是共享。”
“因为篮球足够大，”林枫微笑，“容得下所有人的梦想。”
2002年5月11日，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
距离nba选秀报名截止还有十五分钟。
上海大鲨鱼俱乐部通过官网和各大媒体，发布了一份措辞积极的声明：
“经与球员本人、家庭及多方友好协商，上海大鲨鱼篮球俱乐部同意姚明参加2002年nba选秀。俱乐部衷心祝愿姚明在更高的舞台上展现中国篮球运动员的风采，并期待与相关nba球队开展多层次的交流合作……”
声明发出十分钟后，nba联盟官方确认收到姚明的参选文档。
林枫在酒店的房间里看到这条新闻时，窗外的上海正迎来新的一天。晨光从东方泛起，染红了黄浦江的水面。
手机震动，是道森从休斯顿打来的越洋电话：“成了？”
“成了。”林枫说，“现在，就看运气了。”
一周后，纽约，nba选秀乐透抽签现场。
火箭队的代表是道森。他坐在第三排，双手交握，指节发白。
斯特恩从第五顺位开始宣布。每念出一个名字，台下就有一阵轻微的骚动。
第五，克里夫兰骑士。
第四，孟菲斯灰熊。
第三，金州勇士。
还剩两个信封。状元和榜眼。
道森的呼吸几乎停止了。镜头对准了他。
斯特恩拿起第二个信封，打开，看了一眼，脸上露出难以察觉的微笑。他抬起头，对着话筒：
“2002年nba选秀，第二顺位——”
停顿，戏剧性的停顿。
“芝加哥公牛队。”
现场哗然。公牛代表激动地站起身。
那么剩下的那个信封……
斯特恩拿起最后一个信封，动作从容得象在拆一份期待已久的礼物。他抽出卡片，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目光似乎穿过镜头，看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2002年nba选秀，第一顺位，状元签——”
他清淅而缓慢地念出：
“休斯顿火箭队。”
掌声雷动。道森猛地站起来，双手高举，然后迅速摸出手机。
同一时间，休斯顿火箭队总裁办公室。
林枫站在屏幕前，看着道森在台上拥抱身边的人。斯特恩宣布的那一刻，他没有欢呼，没有激动，只是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电视里传来的掌声和欢呼。
他走到窗前。休斯顿的下午阳光正好，丰田中心工地的塔吊在远处缓缓转动，那座球馆将在明年启用，迎接它的新主人。
手机响了，是斯特恩发来的简短信息：“路已铺好，接下来看你的了。”
林枫回复：“不会让您失望。”
他放下手机，望向东方。地球的另一端，上海应该是清晨。姚明可能刚刚起床，准备开始一天的训练。
“准备好了吗，姚明？”林枫轻声自语，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该上场了。”
历史的闸门，在无数人的推动、博弈、权衡之后，终于彻底打开。
一条从上海到休斯顿的路，已经铺就。
而路的尽头，是一个等待被书写的传奇，和一个即将被改变的篮球时代。
林枫转身，走向办公室的白板。上面画着未来五年的发展规划，而最顶端的那个名字，此刻终于可以正式写上去——
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