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芒中翻身醒来，却发现胥子越的位置空空如也。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白眼狼趁夜跑掉。
但是芒中想了想，自己只是费了一碗菜汤，似乎並没有什么损失。
而且对方离开了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活路，逃跑的概率应该不大。
芒中想到这里，翻身坐了起来，伸手拿起一边的斗笠，向河边走去。
忽然他发现胥子越正在河边，拿著一根木棍戳著什么。
他走近观瞧，看见这个少年用石头在河边围了一个小小围栏，而自己正用木棍在里面捕鱼。
芒中自小生活在牧区，弓马嫻熟，却不怎么跟水打过交道。
他曾经想过在水里討些口粮，可逃亡的路途实在紧张，没有精力和时间捉摸那些自己不在行的东西。
因此他和胥老大平日都是用野草充飢，偶尔用石子打些松鼠和麻雀。
而胥子越和他不同，什么都略微懂一些，加上抱著多活一天是一天的心態，也没那么多思想上的负担。
他昨天晚上尿尿的时候被河蟹咬了一口，灵光一闪，把这小东西砸碎当做诱饵，做了这个简易的“渔场”捕鱼。
经过一夜的引诱，倒是有几条小鱼钻了进来，让胥子越满心欢喜。
可是猎物入局，却不知道怎么捞出来，急得他团团转。
胥子越抬头看了一眼逐渐变亮的天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自言自语道：
“得加把劲了，要是被別人看到，就白费这么多功夫了。”
就在这时，一枚石子从身后射入水中，水平息之后，一条小鱼翻著白肚皮飘了上来。
胥子越惊讶的转头看去，又放下心来。
原来是芒中手拿石子，助他一臂之力。
“多谢芒中大哥，要不是你来，我还不知道怎么办？”胥子越十分佩服这个有本事的人，连忙道谢。
芒中没有看他，冷冷说道：“你站开点，小心误伤了你！”
“好嘞。”胥子越不想给对方添麻烦，也不想耽误捕猎的进度，飞快地从河中跑了出来，差点再一次滑倒。
一刻钟之后，河边飘起了烤鱼的香味。
这些收穫虽然不多，却也是芒中几天来第一次进食这么多肉食，远非松鼠腿上那几片肉丝可比。
“这小子似乎有些本事，但怎么会饿死在路边呢？”芒中心中想著，他第一次正视这个搭档，对胥子越的感观稍稍好了一些。
“芒中大哥，你这弹石子的本事，教教我唄？”胥子越见芒中吃著东西心情不错，一边啃著焦脆的烤鱼，一边开口问道。
“现在赶路要紧，后面再说”芒中犹豫了一下，还是推辞了。
胥子越是个聪明人，看出了对方的话外之音。
他们俩虽然刚刚经歷了一次成功的合作，但对对方的底细了解太少。
这看家的本事，可不能轻易传授。
“那，您出来带斗笠干什么，这里又没有下雨？”
“你说这个”芒中將最后一口烤鱼塞到嘴里，把斗笠扔给胥子越：“你拿著，咱们该干正事了！”
胥子越接过斗笠，脑子里满是问號。
天色终於亮了起来，芒中和胥子越终於回到了路旁。
胥老大早早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发。
他见胥子越端著满斗笠的野菜，习惯性地走上前来，开始从中挑出一个个毒草。 “这个是野芹菜，吃了会拉肚子的。”
“这个是铁棒锤，吃一点就会心口疼。”
“这个是断肠草，会要了你的命！”
忽然，他从斗笠底下摸到一条烤鱼，用手再一翻，又是一条。
胥老大吃惊地看向两人，像是找到了某种宝物。
芒中和胥子越笑盈盈地看向胥老大，示意他不要声张。
在这弱肉强食的地方，每一口肉食都是活下去的希望，同时也是招来灾祸的诱饵。
“老人家，老人家”
就在胥老大愣神的时候，一个难民向他走来：“老人家，您帮我看看，我摘的这些野菜能吃吗？”
“额好吧。”胥老大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放到以前，他可能不会管这些閒事。
可能是因为昨天刚认了一个乾儿子，再加上今天早上多了一口肉食，胥老汉的心情格外的好，也就乐得多费一些功夫。
发善心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帮了第一个，就拒绝不了第二个。
很快，胥老汉身边就围拢了不少討教的难民。
即便有些人不上前询问，也乐意在后面跟著。
毕竟这胥老大就像一只下金蛋的鸡，跟著总不会有什么坏处。
就这样，在人们口口相传之下，人群越聚越多，过了几天就凑成了几百人的队伍。
刚开始跟上来的难民还知道是怎么回事。
后面跟来的人渐渐地就忘了是为什么，甚至把胥老汉当做了活神仙。
人自古以来就是群居动物，盲从心理是刻在每个人基因中的本能。
但是稍微看过一点动物世界的人就会明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群居不一定会带来安全。
因为对於食肉的野兽来说，食草动物聚集的地方就是天然的猎场。
“杀人啦！杀人啦！”
就在一个普通的上午，几位难民慌慌张张地跑向人群，仿佛人多的地方就能得到庇护。
就在此时，一支弩箭从远处射来，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
这个可怜的傢伙瞬间失掉了力气，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
这些毫无组织的难民们並没有选择抱团取暖，而是一鬨而散，躲到路边的林中。
胥子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被芒中扯到了树后。
过了一阵，一个黑大个拿著弩机从远处走来，隨意地踢了一脚刚才的“战果”，啐了一口：
“还想跑？往哪里跑？”
黑大个身后，五六个手下跟了上来，开始搜刮“战果”。
子越见了，有些义愤填膺：“他怎么能杀人呢？”
他说著，就想挺身而出，但立马就被芒中按了回来：
“你小子不要命了？”
“怎么了？”
“这傢伙手里拿的，可不是一般的弩，是羌族的暗月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