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弩是什么东西?”胥子越有些不解
“那可是我们羌族的宝物之一,甚至是很多部落首领权势的象徵。”自小生活在羌族部落的芒中显然很畏惧这个东西,小声地解释道:
“你看见弩臂上那些暗紫色的螺旋纹了吗?那可是崑崙山北麓特有的铁檀木,而且必须取材於雷击后的枯树,尤其是一百年树龄以上的大树!”
“崑崙山?铁檀木?还必须是雷击以后的枯树?有科学依据吗?”
胥子越心中揣摩著这些奇奇怪怪的名词,疑问又加深一层。
他了解现代武器的设计思路和製造原理,尤其知道世界主流不同的设计风格。
无数事实证明,精密的装备故障多、產量少、培训复杂、维护麻烦,在短时间、小规模的衝突中可能还有些作用,但在国与国之间这种大规模战爭中,並不会发挥决定性的战果。
而这个吹得神乎其神的“暗月弩”,听上去更像是个唬人的东西。
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著芒中,仿佛对方在讲一个笑话:“凭什么必须是一百年树龄以上的大树?”
“因为只有枯树中心的『雷髓』部分,才有这个色泽!一棵树也就做这么一把而已!”
“如此说来,这玩意的威力不小了?”
“那还用说?它的射程,比普通的弩大了一倍还不止,刚才你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
胥子越聊了半天,总算听到一些可以量化的数据,好奇地问道:“你亲手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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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首领的东西,我哪有资格碰?”芒中撇了撇嘴。
胥子越看出了芒中有些心虚,脸上露出坏笑,开始套话:
“你说这暗月弩是铁檀木造的?”
“没错!”
“既然它叫铁檀木,又被雷火淬炼过,一定坚硬如铁嘍?”
“那还有假?”
“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用铁来做这个暗月弩?”
“这个”
芒中从来没有敢怀疑过首领的权威,自然也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被问得哑口无言。
胥子越看见芒中难堪的样子,心中发笑,正准备乘胜追击,却听见黑大个衝著难民大喊:
“我这人是吃软不吃硬,你们要是乖乖把东西交出来,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如果敢反抗,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黑大个说著,踢了一脚那个早已被搜刮乾净的可怜人,向著眾人示威。
食肉动物与食草动物的区別,在这个时候显得分外明显。
人的肠胃毕竟比不上牛羊,不会反芻,如果仅仅摄入植物营养,只能刚刚活命而已,甚至还抵不上行走损耗的热量。
因此,难民们成天以野菜度日,早已饿的骨瘦如柴。
只有芒中、胥子越这些人还好一些,野菜管饱,甚至还能寻一些小鱼和麻雀,算是勉强能够维持一些战斗力。
而黑大个这些人以劫掠为生,吃的是难民们拉车用的牲畜,再不济还能抢一些粮食,食物来源和难民们有本质的不同。
这些食物给他们提供了丰富的蛋白质、类以及脂肪,甚至还有少量的盐分,让他们可以维持很高的力量和耐力。
想当年,我们的先辈和小鬼子拼刺刀,之所以需要三个对付別人一个,不是因为勇气、智慧和技术的差距,就是因为这样的营养不良。
现在,黑大个等人面对的是手无寸铁,没有战斗经验,更没有组织和纪律性的难民,自然可以这样肆意地劫掠。
而可怜的难民们,则只能纷纷避开黑大个的目光,捂紧了自己的財物。
但是难民们捂得越紧,匪徒们就越容易发现目標。
黑大个和他们的手下们很快分散开来,各自“觅食”。
胥子越眼见敌人分散且毫无防备,习惯性地考虑著应敌的策略,但他看向自己的同伴,內心凉了半截。
芒中和胥老汉看见黑塔一样的对手,一个早已麻木,另一个甚至带著一丝諂媚,显然不能算得上靠谱的帮手。
没有队友的帮助,自己的体力也没有恢復,自然没有战胜的把握。
胥子越正在嘆气,却被黑大个一脚踢翻。
对方见子越身上一个行李也没有,觉得有些晦气,恰好看见子越怒气冲冲的眼神,火气上来,斥责道: “看什么看?不服吗?”
子越一句话也没有说,依旧死死地盯著对方。
黑大个在这股眼神中读到了一丝怒气和战意,先是有些意外,然后是有些害怕。
毕竟难民们並不是温顺的绵羊,而是跟自己一样有手有脚的人,如果真把这些傢伙惹急了,可不是双拳难敌四手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黑大个本能地想要杀鸡儆猴,抬脚准备扑灭这个反抗的火苗。
胥老汉看到这里,担心刚认了儿子有什么闪失,让自己下半辈子没了保障,连忙护在二人之间:
“大爷!大爷!我儿子不懂事,还望您行行好,行行好啊”
黑大个见对方服了软,便没有再计较,毕竟动粗也是要费力气的。
在这个物资匱乏的地方,一举一动都有相应的成本。
他瞧见了胥老汉身上的行李,习惯性地伸出手:“拿来!”
“大爷,我这里都是些饮食用的炊具,没什么值钱的,就不让您费神了。”
“废什么话!”黑大个一把夺过包袱,抖了抖。
隨著一阵陶器掉落的声音,吃饭用的餐具、喝汤用的菜碗、还有煮水用的小陶罐被无情地摔在了地上。
原本就有缺口的饭碗被摔出了个裂纹,本就带著裂纹的陶罐更是被摔了个窟窿。
胥老汉眼看著这些陪伴著自己一路走来的家当就这么被肆意地扔在地上,心痛不已。
这些黑大个眼中没用的东西,在地上每发出一声脆响,都让胥老汉颤抖一次。
“真是个穷鬼,一堆破烂还抱这么紧!”黑大个將包裹行李的破布抖了抖,顺手扔在了一边。
胥老汉跪在地上,眼泪划过脸上的褶皱,半张著嘴巴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芒中看著胥老汉接近崩溃的反应,赶忙扶住他,担心对方想不开,丟了性命。
黑大个或许看见了胥老汉的反应,或许没看见,但眼神已经转向下一个目標。
那是一对可怜的母女,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黑大个一把抓住妇人的手腕,强行把她扯了起来。
小女孩被这巨大的动静甩了出来,离开了妈妈的怀抱,哭了起来。
黑大个本来想看看这妇人的姿色,却被小女孩脖颈上发亮物件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金锁,隨著女孩的翻滚从衣服里跳了出来,虽然不大,却满含著亲人们的祝福。
黑大个忙乎了半天,终於有了收穫,兴奋起来,隨手將妇人扔在一旁,一把抓向女孩的金锁。
连著金锁的红绳掛在女孩的脖子上,伴隨著黑大个的蛮力勒进了女孩的皮肉。
女孩疼得哇哇大哭,加重了黑大个的急躁心理。
他索性拿住金锁,直接向上提。
金锁的红绳掛住了女孩的下巴,生生地將她拉了起来,勒住了喉管。
“放开我的孩子,放开我的孩子”
女人顾不上什么是害怕,扑了上去。
但是他们之间的力量还是太悬殊了,黑大个只是轻轻一抖胳膊,就像弹走一只虫子一样,把妇人甩在一边。
好在红绳忍受不了拉扯,从中间断开,这才救下了小女孩的性命。
妇人赶紧把小女孩抱在怀里,不住地安抚著。
但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仍然在人群中迟迟没有散去。
这样草菅人命,连芒中也觉得有些过分,咽了一口唾沫,眼神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胥子越察觉了这一切,悄悄靠近芒中:
“你会使暗月弩吗?”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干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