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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倭寇来袭(1 / 1)

宴席上只闻杯盏轻碰的脆响。人人都抿得矜持,半盏酒在手里转了半天也不见少,这般节骨眼上,谁敢真醉?云韶班的戏早唱完了,此刻只剩三两丝竹若有似无地衬着,像怕惊扰什么似的。

不时有人过来向裴叔夜敬酒,话里话外想探些口风。毕竟这位裴大人一回来,宁波府便接连地动山摇。可裴叔夜只是含笑举杯,说话滴水不漏,别人来问什么,他就滑不溜秋地将话丢回去——“此事陈大人如何看?”“李翁有何高见?”

就在这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微妙气氛中,忽然,远处忽然传来沉闷一响。

不止一人听见了。席间纷纷停箸,狐疑地望向窗外。不知何时,港外竟漫起灰蒙蒙的烟雾,风中隐约送来哭喊声……那声音飘飘忽忽的,倒象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宴厅渐渐安静下来。有人手里的筷子掉在碟上,“叮”一声惊得所有人都打了个颤。阴风卷着雾气从窗缝渗入,带来断续的、不真切的金铁交击声、模糊的哀嚎,似远似近地在梁柱间缠绕不去。

一种诡异而又不安的气氛从每个人的心底滋生出来。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众人心里萦绕——是那些死在如意港上的冤魂!

十二年后,泣帆之变的冤情浮出水面,而那些孤魂野鬼……怕是日日在阴间鸣冤叫屈,终于等到了出头之日。

望海楼被一片诡异的白雾包围着,而顶楼的风台视野开阔,正好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这是你们的把戏?”老者的声音充满了戒备。

“和诸位开个小玩笑嘛,”卢放倚着栏杆,神色闲散,“这如意港上,你们不向来最讲究个‘氛围’么?如今外头风雨满城,如意港岂能独善其身?也该有人提醒你们,此处本是血战场,并非销金窟。”

“荒唐!你知道自己现在是通辑犯吗?敢跑到如意港里来!随便哪个人认出你来,整个卢家都要跟着你遭殃!”

“我的父亲,那您倒说说,儿子所犯何罪?”

雾气之中,卢放的声音陡然转冷,压抑着十数载的痛楚与愤懑,终于在此刻爆发:“陈三复重开如意港,行海贸之事,与佛郎机人、南洋诸商互市,以我朝积压之货易番邦白银。那些科举无门的书生、田产被占的农户,自此总算有了一条活路——海上能挣来饭吃!官府也不必忧心他们穷极为盗,他们能靠自己的双手吃饭!谋生也是犯罪?”

卢放一步步向前逼近,卢老被这多年未见的儿子身上的陌生气势所慑,不由连连后退。

“而我,您的亲生儿子——当初是您眼热这海上厚利,才许我去助陈三复造远洋船只,替您在商会之间打通关节。数钱的时候,您怎么不说这是违反朝廷禁令?如今事败,倒急着与我这钦犯划清干系?”

“放儿,这岂是为父所愿!”卢老被逼至栏杆角落,后背凌空,手掌止不住地发颤,“海贸之事,素来民不举官不究,可偏偏有人暗中作梗。要怪……也只能怪陈三复自己树敌太多,人人都想从他那儿分一杯羹,才落得这般下场!人活于世,处处皆是掣肘,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你须明白,何时该进,何时该退!”

他稍定身形,语气复又硬了起来:“放儿,爹知道,这些年你在海上漂泊受了苦。可宁波府绝非久留之地,你回来看一眼便罢。今日这些泄愤之举,为父只作未见。我给你备好盘缠,你去濠镜澳,去暹罗……走得越远越好,总归能平安度过此生。”

卢放轻笑:“父亲真以为,我只是回来泄愤的?”

“休要以为有裴叔夜相助,你们便能翻天!泣帆之变的旧案或许可翻,但要朝廷开海、赦免尔等,绝无可能!裴叔夜再是个人物,以他一己之力,岂能扭转朝廷大势?”

“他初来宁波时,你们谁又信他能只手扳倒四明公?”

“你可曾细观过他的夫人?”卢放声音渐沉,“恐怕你还不知情呢,正是那名女子,让浙东第一盐商郑家家破人亡。父亲,莫要小瞧了任何人——包括你的儿子。”

卢老一时怔住,脊背发凉。

卢老在这混着一半异族之血的儿子身上,嗅到了异类的气息。不,或许那是新生命蓬勃的气息,踩着时代的车轮碾过他这老父亲的脊背,他下意识感觉到害怕,他第一次分不清究竟大势在哪边。

但卢老不容许自己积年的处世之智受到挑衅——他知道真正的仗在何处,接下来,就是是翁介夫和裴叔夜的战争,一个是以拥护朝廷禁海,严厉执行政策的浙江巡抚,多年来凭借着禁海的功劳稳居浙江头把交椅,而裴叔夜被流放岭南多年,他切身感受过大海与百姓的关系,他是后生可畏,依然带着那点读书人的傻气和倔强,要为生民立命,最终这两人代表的,是开海与禁海的争论。

自古以来,妄想推翻旧政策者,十之八九皆不得善终。

“狂妄!”卢老厉声喝斥道,“你一个没当过官的后生,你懂什么朝廷?真正的仗才刚开始!”

“既然是仗,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卢放倔的像头牛,湛蓝的眼眸死死盯着卢老,那眼中并无惧色,唯有火一般的冲动,“你做了一辈子墙头草,如今,你该下注了——你是要帮你儿子,还是要帮那些所谓的大人物们?”

“卢放!为父最后告诫你一次,趁早收手。莫待将来大义灭亲之时,你怨我不念父子情分——”

忽然,卢老似乎无意间看向了远处,声音陡变:“你们疯了吗?!”

卢放只觉莫明其妙,顺着卢老的目光望去,面色也骤然一凛。

望海楼里,不知是哪个乐师慌得拉错了弦,一声刺耳的断弦声传来,却将所有人都拉回了现实。

再往窗外看去,白雾已经散去,哪来的什么炮声与金刀铁马声。

可谁都不敢将心里那种猜测说出来,众人只面面相觑地看看周遭,不确定地问:“……是不是在下听错了?”

“也许真是老夫的幻听。”

忽的,远处又传来一阵炮声,这回清淅得多,沉沉地震在暮色里。

原先一直气定神闲的裴叔夜眉头一皱——这声音听着……不大对。

吴家老爷察觉到氛围不对,忙打圆场道:“诸位,诸位莫怪,这只是助兴的礼炮而已。”

话音未落,炮声再起。

裴叔夜嗅到了怪异的硝烟味,他心中疑惑,起身拱手,不动声色道:“这楼里闷得慌,裴某出去透口气。”

席间众人虽心头发慌,但多数疑的是鬼神,没有人觉得会有什么危险。

裴叔夜也大意了,要说安全,整个宁波府没有比如意港更安全的地方,每逢如意港盛宴,所有的权贵云集于此,宁波府必调重兵把守,一只苍蝇都溜不进来。

楼内宾客不会佩戴任何武器,裴叔夜也不例外,他只想赶紧到楼下看看怎么回事,脚步匆忙了一些,全未料到此地守备森严竟会生变。

就在他转身之际,数道黑影如鬼魅般自窗外翻入——寒光乍现,一柄锃亮的倭刀趁其不备,狠狠捅入他腰腹。

剧痛袭来,裴叔夜猛地眼前一黑,而不容他有片刻喘息,其馀刺客的刀锋已如骤雨般罩下。

电光石火间,他竟爆发出骇人的冷静,他顾不得扮文弱书生了,右手疾探,五指生生攥住迎面劈来的刃口,鲜血迸流的同时借力旋身,险险让过三道横削的刀光。

抽身,是当务之急。

裴叔夜紧咬牙关,足尖在栏柱上一点,身形已扑向廊边垂落的彩绸。

绸缎入手,他纵身跃出栏杆。四层高楼,身影如鹤掠下,中途在梁柱间连踏数步卸力,最后终于脱力落在望海楼中央那艘巨大的装饰船甲板上。

这见了血的突变令宴上乱成一团,不知是谁嘶声裂喉喊了一声:“倭寇!是倭寇杀来了!”

这一声如冰水泼入沸油,宴席之上顿时天翻地复。

女眷们钗环零落、罗裙绊步,哭喊与惊叫混作一团。方才还从容举杯的相公老爷们,此刻也顾不得体统,推搡着、跟跄着朝门口涌去,锦袍玉带挤作一堆,只恨少生了两条腿。

而楼外港上,数艘倭船靠岸,黑影已如潮水般漫上岸来。倭寇贼众竟悄无声息地合围了整片如意港——原先层层布防的官兵,不知何时已成了倒在暗处的尸首。火把的光在腥风里摇晃,映出一片森然刀光。

宴厅之内,笙歌犹在梁上残留,血味却已渗进空气。这群往日翻云复雨的权贵,此刻不过是砧板上瑟缩的羔羊。

卢放飞快地跑向望海楼底层,这里是戏班的后台,他的兄弟们全都在这里。

而已经有一波倭人涌入底层——他们是来追裴叔夜的,他们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人从楼里逃出去。

卢放加快脚步解决了几个倭人,拐入楼梯的瞬间,忽的感觉一股温热的血溅到他脸上。

一个身型矮小的倭人直勾勾在他面前倒下,他才看清是后面徐妙雪架着受伤的裴叔夜,而裴叔夜手里抢了一把锋利的倭刀,刀尖正滴着鲜血。

卢放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两人窝里斗归窝里斗,在外头永远是刀尖一直向着敌人的。

“阿放,这些倭寇来得太古怪了,”受了重伤的裴叔夜虽然虚弱,可眼中依然有着坚定的锋芒,“是真的倭寇吗?”

卢放迅速将那倭人翻过来检查,面色一沉。

“是倭寇,还是我们的老相识。”

这伙倭寇叫“浪人舟”,首领是松浦信虎,他的主家在与龙造寺家的战争中败落,领地尽失,他就联合了一些浪人武士、以及熟悉航海的九州渔民,靠海上劫掠为生。从前骚扰如意港的最大势力就是他们,陈三复总免不了与他们交手。而泣帆之变后,朝廷严厉整顿海境,倭寇已经很难像从前一样在浙东海域来去自如。他们本已经消停了一些年头,不知道今日怎么突然又来了,还来得这般凶。

徐妙雪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后果:“这里都是宁波府的权贵,倭寇不敢贸然杀人,若只是抢劫还好——就怕他们认出你们……”

这群倭寇,来得实在是太巧了。

偏偏卢放这些陈三复部众全在如意港上,偏偏倭寇闯入望海楼,第一个就是冲着裴叔夜下手。

三人迅速交换了眼神,只怕这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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