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的时间，陶渊的直播间火了。
虽然只是在“国风直播”这个相对小众的平台，
但“千万富翁回乡搬砖，徒手挖出明代青花”这个话题，实在太有噱头了。
第二天，他睡到自然醒，打开手机一看，直播账号的粉丝数已经从零蛋变成了三千多。
还有一堆毛遂自荐的“施工队”，表示可以“友情价”帮他把院子修成故宫。
陶渊看得直乐，他把那些私信一股脑全删了，然后饶有兴致地翻看起，昨天的直播回放和评论。
评论区里，除了“666”和“主播牛逼”之外，也出现了一些质疑的声音。
“演的吧？那瓷片说不定是提前埋好的，现在的剧本都这么玩。”
“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城里人，能有这手艺？我不信。”
“等著看吧，这池子肯定得漏水，到时候就打脸了。”
看着这些评论，陶渊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更有意思了。
他骨子里，那点沉寂已久的恶趣味和好胜心，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你们不是不信吗？
行，那我就做给你们看。
他架好手机，准时开播。
今天的标题更加简单粗暴：【继续挖，不漏水算我输。】
一开播，昨天那批老观众立刻涌了进来，直播间人气很快就突破了五千。
“主播今天好嚣张啊！”
“我喜欢！就喜欢这种正面刚的！”
“坐等打脸，我已经准备好截图了。”
陶渊没理会弹幕的喧嚣，经过一整天的努力，半月池的雏形已经被他挖了出来。
今天的工作，是进行更精细的修整，以及最重要的——做防水。
他拿起一把特制的小铲，开始修整池壁的坡度。
他的动作很慢，每一铲下去，都像是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就在这时，一个id为“园林设计-小李”的观众发了一条弹幕，字体还加粗了。
【主播，你这池壁的坡度太陡了，土质结构不稳定，后期回填土一压，很容易造成侧壁滑坡，甚至坍塌。】
【专业的做法，坡度比至少要做到1:2。】
这条弹幕一出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哟，来专业的了！”
“小李哥说得对，一看就是行家！”
“主播听听劝，别瞎搞了，安全第一！”
陶渊瞥了一眼，没说话，继续干自己的活。
系统给的图纸上，坡度就是这么设计的，他相信系统。
见陶渊不理他，“园林设计-小李”又发了一条。
【还有，你这池底也没有做夯实处理，连最基本的素土夯实都没有，回头水一泡，地基下沉，你这池子就废了。】
这下，直播间里更多的人开始动摇了。
“感觉小李哥说得有道理啊，盖房子都得打地基呢，挖池子肯定也得弄结实点。”
“主播太固执了，这样不行。”
“完了完了，翻车预定。”
面对满屏的质疑，陶渊终于停下了手。
他把铲子往地上一插，走到镜头前，表情平静。
“谢谢这位朋友的建议。”
他先是客气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我们老祖宗建园子，不这么干。”
他这话一出口，“园林设计-小李”立刻就炸了。
【老祖宗？现在都21世纪了，要讲科学！】
【你以为还是古代呢？古代的建筑标准能和现在比吗？别拿无知当个性！】
这位小李显然是个学院派，对现代工程技术，有着绝对的自信，也对陶渊这种复古的行为充满了鄙夷。我地书城 无错内容
他的话很有煽动性，直播间的风向瞬间一边倒，几乎所有人，都在劝陶渊讲点科学。
就连昨天刷礼物的榜一大哥，“爱喝三日醉”都发了条弹幕：
“主播，要不咱还是稳妥点？”
陶渊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把你们的常识彻底颠覆，怎么能体现出古法的牛逼之处？
“大家别急。”
他对着镜头，慢条斯理地说，“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我们老祖宗的防水方法。”
“大家看好了，这东西，比你们知道的任何一种，现代防水材料，都好用。”
说完，他走到院子角落。
那里，系统已经提前为他准备好了几样东西：
几堆颜色、质地各不相同的黏土，一筐河沙，还有一桶散发著腥气的液体。
“园林设计-小李”的嘲讽弹幕立刻跟上。
【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神仙材料。】
【用泥巴防水吗？主播你是在搞笑？泥巴见水就化了，这是常识！】
“对啊，泥巴怎么可能防水？”
“主播魔怔了吧？”
陶渊不为所动。
他按照脑海中系统给出的配方——青膏泥，开始操作。
他先是将一种青灰色的黏土和一种黄色的黏土，按照三比一的比例混合，
然后加入细河沙，用铁锹反复翻搅均匀。
这个过程很枯燥，但在镜头下，却有一种独特的韵律感。
混合好之后，他提起了那个，散发著腥气的木桶。
“这是什么？看起来好腥啊。”
“不会是血吧？”
陶渊揭晓了答案：“这是鱼胶。用鱼的鱼鳔熬制出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将黏稠的鱼胶缓缓倒入混合好的土料中。
“然后，是这个。”
他又拿出一个小罐子，里面是黑色的粉末。
“木炭粉，碾成最细的粉末。”
他将木炭粉也撒了进去，然后拿起一把大号的木槌，开始用力捶打这堆混合物。
“咚！”
“咚！”
“咚！”
沉闷的捶打声，在院子里回响。
每一次捶打，都让那堆泥土变得更加密实，更加坚韧。
“园林设计-小李”已经看傻了。
【黏土，鱼胶，木炭粉？这都什么跟什么？】
【胡闹！简直是胡闹！毫无科学依据！】
但直播间里的很多观众，却看得入了迷。
他们看着陶渊将一堆看似毫不相干的东西，通过最原始的捶打，
变成了一坨泛著青灰色光泽、质感如同年糕般的泥巴。
【此为‘青膏泥’，以胶固土，以炭吸湿，胶土相融，密不透水。】
【古时皇家园林、高级水利工程，多用此法。】
【其韧性与防水性，随时间推移，不降反增。】
系统的解说，在陶渊脑中响起。
他心中大定，用瓦刀铲起一块“青膏泥”，走到了池边。
他没有直接抹上去，而是先用手掌，将青膏泥在池壁上用力按压、揉搓，
让它和原本的土壁，紧紧地“咬”在一起。
然后，他才用一把特制的木拍，一点一点地将泥拍打平整、压实。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慢，但每一下都充满了力量感和专注。
阳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青灰色的泥土上，瞬间消失不见。
这一刻，直播间里没人再发嘲讽的弹幕了。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给镇住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施工了，这更像是一种仪式，一种与泥土对话的艺术。
一个小时后，陶渊终于将一小块区域的池壁，用“青膏泥”完整地覆盖了一遍。
那片青灰色的泥壁，在阳光下泛著奇特的光泽，摸上去光滑而坚韧，完全不像泥土。
“园林设计-小李”憋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攻击点。
【就算你这泥巴有点古怪，但这么薄一层，能顶什么用？】
【水压一来，照样得破！现代防水都是做卷材，至少三毫米厚！】
陶渊看了看弹幕，没说话。
他默默地提起，一个装满了水的水桶，走到了刚刚完工的池壁前。
在直播间数万观众的注视下，他将整桶水，猛地泼了上去！
“哗啦——”
清澈的水流，狠狠地撞击在青灰色的泥壁上。
直播间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按照常理，这么猛的水流，别说泥壁，就算是没干透的水泥壁，都得被冲掉一层。
然而，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水流撞在泥壁上，没有溅起一丝泥浆。
它们顺着光滑的泥壁，乖巧地流淌下来，仿佛那不是一面泥墙，而是一面打磨光滑的大理石。
水流过后，青膏泥的表面，滴水不沾，甚至连颜色都没有变深一点。
直播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五秒钟。
弹幕，疯了。
“卧槽！！！！！”
“我看到了什么？牛顿的棺材板按不住了！”
“这他妈是泥巴？这是振金吧！”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小李哥呢？小李哥出来走两步？”
“园林设计-小李”的头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灰了下去。
他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直播间。
这一记无声的打脸，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来得响亮。
陶渊直播间的人气，在这一刻呈指数级暴涨。
从中新人榜第一，直接冲上了整个“国风直播”平台的热度总榜前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