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凡迷惑地点点头。
张嘉诚神情有些严肃：“凡子，虽然工作以后我基本上没过生日，但你月初才给我寄过生日礼物，总不会错吧？”
李一凡一脸茫然地点点头：“其实，我们应该聚一聚。”
“那不重要，”张嘉诚拾起筷子指着李一凡，“重要的是，我记得很清楚，晓晓比我小一个月。上学的时候，我们总是先给你庆生，然后是我，最后是晓晓，你都忘了？”
李一凡表情满是疑惑，他缓缓摇着头，眉毛几乎拧成一团，似乎在极力搜寻着自己的记忆。
张嘉诚没好气地说道：“你小子，这么多年咋整的？连人家生日都记错，上大学后，你就没再看过她的身份证照片吗？”
李一凡一脸茫然：“我还真没看过，因为记忆实在太深。你看她脖子右下方的那颗红色的小痣，模样我都记得清，就象只小六芒星。”
他指着手机里杨晓晓身份证的照片。张嘉诚凑近看了一眼：“嘿！还真是！”
李一凡继续说道：“她身份证号我都背得下来……”
说完就傻了：“怎么会？……身份证号的出生日期确实不对。”
“哎——”张嘉诚摇摇头：“也难怪她会……”
他抬眼看了看李一凡，见他仍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不时看看手机，不时捏捏自己的太阳穴。
“算了，这也怪我，从没提醒过你。吃菜！别想了！”张嘉诚把李一凡的筷子递给他。
李一凡木然接过筷子，抬起头道：“真是我记忆错乱了？”
忽然，他又想起意识空间和那个奇怪的女人，还有隐约记起，公交车站里，一个浑身鲜血的女孩倒在自己怀里，脊背不禁发起凉来。
见他在发呆，张嘉诚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凡子，你可别给我说你这是什么曼德拉效应。我告诉你，那是伪科学。爱我华夏的歌词、老米鼠的吊带裤，那些所谓群体记忆被篡改的说法，都是瞎编胡闹。”
李一凡也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可能……真是我记错了。”
“对了，”张嘉诚盯着他，“高考最后一天下午，你爬上电视塔塔顶，就为了……”
李一凡抬手打断他：“其实都怪我自己。”
他缓缓转着手里的啤酒罐，眼里满是自责：“高考后我很少和你们见面相聚，这才让这个错误持续了十年。”
“你确实该自责！不过也没必要过分纠结，大老爷们，不是吗？来，喝酒！”
张嘉诚把酒罐举在半空：“其实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可能……，你被电视塔的电磁波干扰了脑部记忆神经？”
李一凡跟他碰了一下：“谁知道呢，反正错了就是错了。你说得对，不该太纠结。”
张嘉诚喝了一口：“其实吧，我觉得晓晓也该提醒你一下……”
“不怪他，我会好好跟她道歉，”李一凡再次打断了张嘉诚，又象是自言自语，“她应该对我很失望。”
说完，他仰头把手中酒一饮而尽。
张嘉诚也仰头喝干，然后又开了两罐：“你放心，晓晓不是那种小气人。我一进门看你很专注地看手机，研究什么呢？汪总的app吗？”
“不是，”李一凡摇头。
张嘉诚岔开话题，让他少了一些尴尬。他感激地看了看张嘉诚：“算了，不纠结了，见了晓晓再说吧。”
“对了，嘉诚，”李一凡把手机里的考古新闻翻了出来，递给张嘉诚：“你也算是物理民科的半个专家，你觉得这个遗址与量子物理有什么关系？”
张嘉诚扫了一眼报道，不以为然地夹了一口菜：“这篇报道我知道，去年物理学界还是挺关注的。你知道参与这次考古的量子物理专家是谁吗？”
“好象叫丁颐，怎么了？别卖关子，快说。”
“丁颐可是当今全蓝星物理顶级大咖夏振宁的得意门生，量子物理学国内第一人。”
“这么牛？”
“对啊，不过物理学界都知道，三星桥遗址考古项目请丁颐参与，纯粹就是当地文物局和市政厅扯着他这面大旗，好向上面多要经费罢了。”
“不会是三星桥遗址的史前文明真与量子物理有什么关联吧？”
李一凡想起在那个所谓的量子空间里，神秘ai关于量子态意识、维度边界的说法，将信将疑地问道。
“想什么呢？量子力学与史前文明关联，那是玄幻，连科幻都算不上。”
张嘉诚白了李一凡一眼。
“倒是那块含有微量放射性元素的石壁，与量子力学还有点关系，但也远远犯不着丁颐这种级别的大咖出马。告诉你，这背后其实还有天商集团的影子。”
“你是说马华吗？”
张嘉诚摇了摇头：“马腾云和丁颐是复日大学的同学，大学毕业后，一个搞了全国最早的信息交互网络，一个去海外深造，搞了一辈子科学研究。”
“原来如此，”李一凡吸了一口气，“丁颐参与考古，马华和天商集团的声誉都会水涨船高。”
“正解，”张嘉诚竖起大拇指，“没有背景，哪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亏你还是搞信息战的，对自己情敌的情报比我还迟钝。”
李一凡笑了笑：“我可能是心不在这里吧。”
“哎！我就知道，你还真没把他当情敌，因为你早就缴械投降喽！自从她俩好上，你的心啊，连我都不知道它去哪了。算了，喝酒！”
两人闲聊了一会，喝完半打啤酒后，张嘉诚看了看时间，“呦，五点半，我得去接客户了，晚上k歌你真不去？”
“不了，你去忙吧，我再坐一会儿。”
李一凡感激地看了一眼张嘉诚：“谢了，嘉诚！”
张嘉诚站起身，拍了拍李一凡的肩膀：“跟我客气啥？我先走了，有事联系。”
张嘉诚走后，李一凡让老板收拾了桌子，而后给杨晓晓发了条信息。
“下飞机了吗？我到老地方了。”
“下了，车已进城，应该会准时到。”
想着马上就要见到杨晓晓，李一凡心里莫名地激动起来。
他记得上一次跟杨晓晓见面大约是在四年前，他过年回家探亲，在年三十中午，他跟杨晓晓和张嘉诚在一起吃了一顿火锅。可杨晓晓因为研究项目实在太繁重，大年初一就急匆匆返京，都没来得及跟他当面道别。
四年的时间是那么漫长，却仿佛只隔了一夜。
李一凡的眼睛有点湿润。恍惚间，她好象看见杨晓晓就坐在他对面，冲着他嘿嘿傻笑。
她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还有象毛毛虫一样的眼睫毛，就象是他记忆仓库里加了好几道锁的宝物，永远都不会淡忘。
杨晓晓伸出手给他拍着头上的粉笔灰：“每次给你说，擦黑板的时候慢一点，不然会弄得满身都是。可你每次都不听。”
李一凡也傻笑道：“我这不是急着拉你出来吃麻食吗，下午第二节刚下课你就说你饿了。”
杨晓晓嘿嘿一笑：“刚才我悄悄给刘叔叔说，给张嘉诚的麻食里多放点胡椒，嘿嘿嘿！”
“对对对！我也去给刘老板说一下，再给他多放点油辣子。”李一凡显得特别兴奋。
“嘻嘻，那你赶快去，他马上就来了。”杨晓晓捂着嘴巴催促着。
李一凡刚一起身，发现自己竟然迈不动腿！
他惊奇地看向杨晓晓，却发现那里竟然坐着一位形体模糊，身上流淌着无数旋涡的女性人影。
她的身体仿佛由无数透明的粒子组成，完全看不清容貌。
“李一凡，您的记忆片段很凌乱，您必须想办法把它们拼合整齐，否则很难产生足够的脑信息熵。”
声音机械，不带一丝情感。
李一凡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在麻食店里，奇怪地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不是无法进入三维空间吗？”
“这儿是你的记忆，并非真实的三维空间。”
李一凡心中一动：“说明我找到真实记忆了？那你赶快告诉我，公交站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一个女孩沾满鲜血，倒在我怀里？”
“李一凡，我说过，那些只是你意识额外消耗的信息熵，最多只是预兆。我如果告诉你，反而会干扰你找回真实记忆。”
“我不管，你快告诉我！……”
“小李，小李啊！小李？”
刘老板的声音忽然传进李一凡脑海。
李一凡猛然一惊。
他抬眼一看，只见刘老板给他端来一杯苦荞茶：“小李啊，我看你好象有点疲惫。这是我刚泡的苦荞茶，你喝一口。”
李一凡礼貌地点了点头。
“啪嗒”一声，刘老板打开灯：“小李啊，张嘉诚已经走了，你还留在这儿，在等晓晓姑娘吗？”
“晓晓……？”李一凡喃喃问道。
他喝了一口苦荞茶，还是那股熟悉的滋味，甘苦幽甜。
“记忆锚点！？”李一凡看着杯子里一粒粒圆润的苦荞粒，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