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三星桥地下300米，晨星基地。
距次声波强脉冲干扰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
基地安全主管肖鲁南盯着巨型屏幕上的攻击能量衰减曲线：“十年前建设基地时，赵总师坚持在顶部岩层预埋氩气胶囊，看来多花的几个亿确实值得。”
此刻，岩层中十万颗氩气胶囊被电离成紫色等离子云，将基地裹成一颗严密的拓扑茧蛹。
陆远咂巴着空空的烟斗，抚着胡须：“量子茧房与等离子盾构成的协同防护系统，的确是大手笔。否则这次的次声波强脉冲，足可以让‘天市塬’卫星发现基地所在。”
“陆教授，‘天市塬’是天商集团的商业卫星，他们这种间谍行为不受政府管制吗？”林晚舟在一旁问道。
“商业卫星使用合成孔径雷达必须报军方审验，他们利用军民两用技术的灰色地带，秘密部署量子压缩感知系统，结合太赫兹波的穿透性，遥感图象精度可达地下数千米深。”肖鲁南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罗芮。
罗芮看着手中的平板计算机：“量子茧房屏蔽场吸收的磁致伸缩信号已解析完成，与敌方卫星雷达的合成孔径波段完全重叠。氩气胶囊还在持续电离中，等离子护盾有效衰减了敌方82的次声波能量。”
肖鲁南补充道：“对方利用西川盆地地质结构，将次声波脉冲与人工地震波耦合，结合卫星雷达干涉测量，想要反演地下结构。”
他看了眼凌奕，深吸了一口气：“若非协同防护系统将全息探测波导入地下玄武岩层，再加之楚教授及时调整屏蔽协议，又释放出人工极光瘫痪对方的量子定位，不仅基地要暴露，就连地下的……”
“没错，”凌奕接过他的话，“这儿的玄武岩多孔结构是天然的次声波导管，他们用19hz脉冲诱发底层共振，能量直达基地地基。若非等离子护盾……整个基地都要坍塌。”
两名学生不免倒吸一口凉气，掩不住眼里的惊慌。
凌奕从罗芮手里拿过平板计算机，仔细查看屏幕上‘氩气—量子协同防护系统’的运行参数。
“如果楚虹在，或许能利用这些数据逆向追踪对方的坐标定位。”
众人一阵沉默。
陆远郑重地向凌奕说道：“凌主任，我还是要申请去雷达阱谐振腔穹顶仔细检查。那朵牡丹花形的茧状电簇，应该就是高维紧致空间在宏观世界的全息投影。我必须验证我的猜想，才有可能推算出楚虹现在所处的时空位置。”
凌奕神色肃穆：“这是人类首次直接记录高维紧致空间的宏观投影事件。理论上，这种紧致空间，只存在于人类无法测量的普朗克尺度之内，不可能这么清淅地投影在宏观世界。”
林晚舟突然说道：“这有点象大刘的《球状闪电》？”
“那是科幻创作！”
凌奕皱了皱眉，随即又发出无力地感慨：“可是，谁说科幻不会成为现实？”
“对啊！凌教授，”林晚舟兴奋地说道，“我猜，肯定与咱们地下的那个神秘物质有关。”
凌奕眯起眼睛，目光看向玻璃防护内的雷达阱穹顶。
“老陆，谐振腔拓扑涂层自检完成后，我们一起上去看看。”
……
华阳机场。
夕阳西沉，夜幕即将笼罩大地。
一位身着深蓝西服套装的男子缓步走出机场出口。出口处的的士司机蜂拥上前：“喂！你去市里还是其他县城？”
“我这儿还差一位，进市区，只要25元。”
“先生，我包车只要四十。”
“你好先生……”
西服男没有理他们，绕开这群拉客的司机，走到路边绿化带前。他点燃一根烟，然后掏出手机关闭飞行模式，发出一条短信。
不久，手机嗡嗡嗡地传来震动声，他连忙扔掉烟头，划开接听键：“金姐，请说。”
对方语气平淡：“接应你的人已经到机场，他会联系你。董事长今天心情很不好，所以我必须再提醒你一下，李一凡是计划成败的关键，你的行动不得有任何差池。否则，你知道后果。”
“明白……”
“嘟—嘟—嘟……”电话传来忙音。
西服男用皮鞋踩住地上的烟头，使劲拧灭。
……
西北麻食店里的客人多了起来，杨晓晓也准时出现在了李一凡视线里。店里的钟表指针刚好指向六点。
她身着一袭白色风衣，勾勒出优雅的身姿，搭配一条蓝色牛仔裤和乌黑飘洒的长发，使她显得格外干练。即便墨镜和口罩遮住了她的五官，但她出尘的气质依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让嘈杂的门店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拖着一只白色行李箱，进了店门，径直来到李一凡桌前坐下，然后摘下墨镜和口罩，给了李一凡一个浅浅的微笑。
杨晓晓自幼天生丽质，从幼儿园到高中始终是校园里的女神，经过首都顶尖学府的多年熏陶，显得愈发超凡脱俗。
两人还未开口，老板娘就跑过来嚷嚷道：“哎呦呦，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不是晓晓姑娘吗？真是越长越漂亮，我还以为是哪位大明星光临了呢。你这是刚下飞机吧，先来碗热麻食？”
“好啊，刘婶。”
杨晓晓微笑着回应，又问李一凡：“凡子，你吃过了吗？”
李一凡在众人嫉妒的目光中，看着杨晓晓那张仿佛是艺术大师精心雕琢的脸庞，半晌没有说话。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烂漫的中学时代。眼前的杨晓晓，面容虽多了一抹成熟和疲倦，却更加明艳照人，美得令人震撼。
“凡子，问你呢？”
杨晓晓白淅的小手在李一凡眼前挥舞了几下。
“哦，我吃过了。”
李一凡呆呆地回过神，对老板娘说道：“刘婶，多放点香菜啊。”
“知道，晓晓的口味我记着呢。”老板娘笑着离开了。
“凡子，几年没见，你好象老成了不少。”杨晓晓看着李一凡，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眼前的杨晓晓还是那么熟悉，那么坦然，这反倒让李一凡心里更加愧疚，更加无地自容。
“晓晓，我……，”李一凡看着杨晓晓，眼里满是歉意，“我今天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低级，又特别可恶的错误，而且一错就是十年……”
“得了凡子，你看你结结巴巴的样子，”杨晓晓眨巴着她迷人的大眼睛，突然咯咯笑道：“你呀，好象从来都不会道歉。”
“你可别笑话我了，”李一凡尴尬地抽了一张纸，擦了擦额头，“你看我，汗都出来了。”
杨晓晓帮他抽出几张纸巾，递到他手里：“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不是我的生日？”
李一凡停下擦汗的手：“你怎么知道？”
“其实，每年九月我收到你的生日礼物，都特别开心。”杨晓晓脸上的微笑仿佛秋日的晴空，是那么清新，那么清朗。
李一凡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不是下个月……？”
“我也不知道，”杨晓晓眼神里突然划过一丝迷茫，“我生日明明在下个月，可每年九月，我都特别盼你寄来的生日礼物。”
她眼里泛着星光，拿起她刚摘下的墨镜：“不信你看这墨镜，你不记得了吗？这还是我上大四的时候你寄给我的呢。还有这副口罩，前两个月你寄了一堆礼物，里边一整盒这种卡哇伊口罩。”
其实李一凡早看出来了，可正是因为杨晓晓那么在意自己送给她的礼物，他才感到更加自责。
也不知怎么，他突然觉得自己鼻子有点酸。
杨晓晓继续说道：“其实我也觉得奇怪，虽然我的记忆、身份文档、出生记录，包括所有亲朋好友，都说我是下个月的生日。可我总是觉得自己应该出生在秋天。只可惜，全世界只有你才会在秋天给我庆生。”
说到最后，她竟然满眼感激，眼珠子里好象还有水雾，一眨不眨地盯着李一凡。
“凡子，谢谢你！”
李一凡直接懵了：“晓晓，我没有听错吧？你……不怪我？”
杨晓晓微微一笑：“怎么会怪你呢？我说的全是真的。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真的吗？那你的生日究竟是……？”
“凡子，”杨晓晓打住他的问话，“你是要破案还是查户口？亏你还是当过兵的人，这么婆妈。难道我开心不好吗？”
“当然好，我巴不得你不生气。”李一凡似乎如释重负。
他本就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杨晓晓的坦诚，让他很快找回了高中时和她相处的熟悉和默契。只是他心里对杨晓晓的出生日期，总是有种莫名的疑惑。
“这才是你嘛，”杨晓晓端起李一凡面前的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凡子，还记得你小时候总爱抢我面前的苦荞茶喝吗？这下算我回收点旧帐。”
看见杨晓晓这么放松，李一凡也完全释怀，放下了所有的思想包袱。
“甭管你是九月还是下个月的生日，我都比你大。高中毕业时不是说好你要叫我哥吗？不准学张嘉诚，成天凡子凡子的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叫哪位小日子姐姐。”
杨晓晓扑哧笑了一下，“好好好，自自然然的你就是这个样子，总是爱教训人。不过叫你一声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凡子哥，行了吧？”
见杨晓晓的情绪比自己还轻松，李一凡把话题引到了正题：“晓晓，突然从首都飞回来，是有什么事吧？”
“知道你一见面就会问我，”杨晓晓打开自己的手机递给李一凡，“三星桥遗址听说过吗？”
李一凡接过手机一看，是与三星桥遗址岩画类似的一张图。
然而这张图，却让他大脑猛然一震，仿佛有一道穿透岁月的古老气息迎面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