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市，春晓路公交车站。
李一凡站在歪脖梧桐树下接打电话：“张嘉诚，欠揍了吧？要不要我告诉王琪琪，你对着她的照片都干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李一凡说完这句话，猛地回头看了眼公交站台的座椅，而那里却空无一人。
“凡子，凡哥，你饶了我吧，我还忙，拜拜。”
通完电话，李一凡看了看长椅，又看向自己在梧桐树皮上留下的三道清淅的刻痕，蹙着眉，心中自语：“这场景……我怎么有种似曾经历的感觉？可是好象又有哪儿不太对……”
凝思良久，他似乎想起点什么，快步走向站台后边的小卖部：“柳嫂，请问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骑电动车，好象穿着淡粉色毛衣，留着丸子头的女孩？对了，她好象还背了一个蛋黄色的双肩包，就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和我聊了一会儿天？”
“没有，”柳嫂斜倚着门坎：“绝对没有！小李，你一个人在这玩了一个多小时的落叶，我就觉得好奇，你怎么不跟女朋友一起玩，那才浪漫嘛。”
她见李一凡听了这话竟然发起呆来，走到李一凡身前，扶着他的骼膊关切地问：“小李啊，你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太伤心……伤了脑子？”
说完，她竟然要伸手去摸李一凡的额头。
李一凡忙退后几步：“我没事，柳嫂，是我记错了！”说完转身回到公交站台。
恰在这时，一辆奥迪a6停在路边，陈昊探出头：“呦，李一凡，等公交吗？”
李一凡懒得理他，莫明其妙地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屏幕后，将屏幕翻转给陈昊看。
陈昊脸色顿时白了：“李一凡，你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你给我滚蛋！”李一凡脑袋里一片乱麻，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要这么直截了当地赶陈昊走。
他理也没理陈昊愤怒憋屈又懵逼的表情，转身坐回长椅。
“李一凡，你给我等着！”
轿车驶离的尾灯在李一凡眼前划过，他猛地站起身来，眼睛死死盯着到站的无人公交车，挨个儿仔细观察落车的几人。
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古怪，却依然保持着高度戒备。
恰在此时，电话铃响了，对方是他当网警时的同事明思怡。
“李一凡，还记得去年你在治安部授权下，用你的四大算法协助境外警方部署节点获取密钥，最终跨境联手端掉的那个电诈团伙吗？”
“恩，怎么了？”
“东城分局半小时前抓捕了两名持枪重犯，他们声称就是那个团伙的一号和二号头目！”明思怡的声音激动得不住颤斗。
“明警官，你是说黑猫和舒克被我们抓住了？在境外吗？”
这两人的称呼是当时警方了解到他们在诈骗集团内部的代号，其真实身份及具体信息则一概不知。
“对，也不对。他俩两天前偷渡入境，今天上午潜入华阳。一个多小时前，出现在城郊的一个小机械加工厂里，胁迫工人加工钢笔手枪，被厂里的看门大叔发现，悄悄报了警。”
明思怡说话语速很快，声音也很低，象是怕被身边的人发现：“我把他俩被捕时的照片发到你加密邮箱了。这下总算一网打尽，你可以彻底安心了！”
李一凡连忙打开邮箱查看，被捕的两人，陌生却又好似熟悉的面孔，让他忽然想起来一个模糊的画面。
画面里，一个年轻的女孩中枪倒在自己怀里，面容模糊，浑身是血，其他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顿时，一股莫名的痛楚和愤怒涌上心头，让他一时喘不过气来。
“李一凡？”
“我在。”
“抓捕时发生了枪战，西城分局有一名同事被击中大腿。”
李一凡想也没想脱口问道：“弹头有没有淬毒？”问完后连他自己都感觉莫明其妙。
“没有检查，从现场传回的视频看，随同出警的还有救护车，好象没有发现子弹有毒。不过我会提醒他们立即化验一下。对了，你怎么会想到子弹淬毒？”
“我……也是多想了点，黑猫他们没有受伤？”
“他们只有两颗子弹，打完就投降了！而且主动交代了自己的身份。”
李一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明思怡的声音又传来：“头儿来了，挂了，拜拜！”
李一凡独自坐在长椅上，痛苦地搜寻着脑海记忆。
“那个中枪的女孩是谁？为什么我脑海里会闪现这一幕场景？为什么我没有见过黑猫和舒克，却感觉他们都很眼熟？那个女孩中枪与他们有没有关系？”
他忽然想起点什么，连忙打开手机仔细翻阅微信好友栏。他好象有一点模糊的印象，自己刚刚添加了一个女孩为好友，还备注了一个“梧桐叶”的标签。
可微信好友里哪有“梧桐叶”？
“对了，梧桐叶……我在这儿抛了一个多小时的树叶，不就是验证落叶编码吗？”
想到这，他拾起几片叶子抛向空中，却再也不见神秘信号出现。
他无力地坐在长椅上，使劲揉搓脑门：“勿往、速退、我去……究竟什么意思？”
“梧桐叶，梧桐叶……，”突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击中了他，“勿往梧桐叶，我去众争地……绣娘，阿婉，金凤凰……我懂了！”
“落叶编码的隐藏信息是，世上根本没有高高在上的神，只要努力，自己就是神。”
他抬头看向枝干四伏的歪脖梧桐：“老熟人？你是想告诉我，勇敢面对一切挑战吗？”
可同时，他意识到自己的这一顿悟过程非常奇怪，而且内心深处毫无理由地相信自己的领悟绝对就是神秘力量操控落叶想要告诉他的真正本意！
“顿悟……，灵光……”
他不停地在内心叩问自己，忽然想起那个神秘的意识空间：“难道……那不是梦境？”
“意识空间里，神秘女人好象说过，这种恍惚之间的灵感，是对自己量子态意识波动的感知。量子态意识……”
“姑且当它不是梦，意识空间里那个女人似乎也提到过一个女孩，可具体的细节我为什么记不起来？”
想到这儿，他突然闭上眼睛，口中默念：“让我进去，让我进去，你在吗？快让我进去？”
可无论他怎么呼喊，自己始终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那个神秘而诡异的空间再没出现。
他足足坚持了半个多小时，最终还是无果。
手机闹钟响了，那是他给自己定的临时闹钟，杨晓晓的登机时间，下午四点。
李一凡站起身，摇了摇头，斗擞了一下精神后再次看向歪脖梧桐：“听你的，勇敢面对一切挑战，世上根本没有鬼神！管它是不是梦，爱咋地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