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挺跟着姜火旺出了哈维尔的房间，刚刚这两人说的，他今天居然听懂了一些，甚至还主动发问道：
“火旺，你为啥不跟这鬼佬合作啊？”
“呦吼，梁兄，难得啊！你居然听进去了，难不成你对他的提议上心了？”
姜火旺一拍脑袋，他最近的感觉果然没错，自从梁挺下了墨枢山，一路上智商可以说是飞速增长啊！
尤其是经过和马垣等人那一场大战之后。
“嘿嘿，我这不是第一次见外国佬，好奇嘛！”
“梁兄，这鬼头巴脑的东西，听着不象什么好人呐。你就记住，以后要是有人跟你说一大堆自己天马行空的理想，然后要你现在给他卖命，你直接一巴掌乎过去就行。”
“哦，那啥是天马行空？啥是理想？”
……
几个小时后，天色逐渐暗沉下来，汽船冒着黑烟破开墨绿色的河水，行至一片相对狭窄低浅的河道，水体发出粘稠的哗哗声。
薄暮时分，最后一点天光被两岸浓密的竹林吞噬，河面上起了薄雾，带着一股湿寒。到了一天中阴阳交替的时刻，也是精怪之类最容易现形的时辰。
姜火旺和梁挺站在船尾的甲板上收敛气息，向下观望，这里就是传闻中水鬼出没的地带，船员们大多躲进了前边的舱棚里，能听到衬得四周愈发寂静。
“火旺，这么干有点浪费吧。”梁挺嘴里塞着一只卤鸡腿，嘴里嘟囔着，右臂飞出一根柔骨，将地上的一铁笼没放血的生猪肉抬起，预备丢到水里。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反正这也不算在咱的报酬里，就这样吧。”
姜火旺检查了一下，这笼肉被很细的钢索穿成串，一头绑在甲板栏杆上，要是真引来水鬼，还可以迎着这条钢索追杀过去。
他和梁挺也没见过什么水鬼，这是听陈老板说，这水鬼嗜血，喜食地上的生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姜火旺也不想白跑一趟，他还希望这水鬼有点真本事，多贡献一点积分最好。
船尾本就鱼类众多，刚把猪肉抛下去没几分钟，姜火旺就注意到钢索上载来细密的震动，这是各种鱼类抢食的动静，但是过了一会儿，这种动静却兀地消失了，仿佛下面的鱼群被什么东西吓走了一样。
船尾下边的河流一下子变得很静。空气中除了水腥气，开始混入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腐肉与幽闭水草混合的腥味。
【检测到妖物出没，请宿主立刻开始荡妖除魔】
“来了梁兄！”
姜火旺面露喜色，手持一把随处可见的钢刀，纵身一跃，直接跳到倾斜的钢索上，足下发力，钢索猛地弯曲，带着水下的铁笼“哗啦”一声破水而出！
“火旺，你小心点儿啊！”梁挺见了大惊失色，甩出一根柔骨缠住姜火旺的腰。
姜火旺调整了一下姿势，用玉箫剑法的身法在钢索上保持平衡，他朝下一看。
铁笼里的肉没损失多少，就是下边被一团浓密的黑绿色水草给死死缠住，隐约间，似乎能看到水草中伸出了一条被泡到水肿的惨白骼膊。
这白生生的骼膊死死挽住铁笼，也不上浮，象是要跟姜火旺角力。
这水鬼莫非以前是个人？
姜火旺冷哼一声，继续下滑了一段距离，倒转身子，一把抓住铁笼的另一角向上拉，将身体完全交给柔骨控制。
“妖孽，还不现形——梁兄，起！”
上边的梁挺一听，操控柔骨用力向上拉，姜火旺抓着铁笼的骼膊也同时发力，下边的水鬼连一秒都没撑住，天空上一团黑漆漆的重物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
大量的淤泥混着四溅，溅到姜火旺和梁挺身上，而那水鬼好象也是直接被甩上了船！
“啊呸啊！”
姜火旺上了甲板，感觉嘴又酸又苦，五官顿时拧成一团……刚才它一时不慎脸上被甩了一团黑泥，这口感，都跟菩丝曲蛇的蛇胆差不多了！
“哎呦！呸呸呸……火旺，你把啥玩意捞上来了？”梁挺比他更惨，浑身泥污被染成黑炭，脚下一滑摔了个底朝天。
想到刚刚那一团混杂着淤泥的水草里，一闪而过的惨白的骼膊，他脸都绿了。
“娘的，操作失误了，都怪这该死的水鬼！力气这么小还好意思吃人？”
姜火旺抠了抠嗓子，呕出几口酸水，随即站起身手提大刀，环顾四周只看到一溜湿漉漉的黑脚印，蜿蜒指向船头舱棚。
“什么东西钻进来了？！”
“好多只手！水鬼！这是水鬼啊！”
“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船员所在的舱棚乍得传出一连串的惊叫，姜火旺回头看了看。
梁挺一脸恶心，趴在地上学他抠嗓子眼，柔骨已经松开收了回去。
“梁兄，你先等着，我这就给咱报仇去！”
姜火旺先一步跟着脚印杀进舱棚，他冲进去之后，三十四平的舱棚里反倒安静了，十几号船员一脸惊恐地缩在角落里看着他。
地上流了一大滩黑漆漆的河水，就连前面一脸沉稳的船老大徐斌，此刻也被吓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
“有那么吓人吗？人呢……不对，鬼呢？说话呀。”
姜火旺拎着刀查了一圈，发现脚印断在了一处地方，回过头看向船员们。
先前跟姜火旺搭了话的新人手颤巍巍地升起，指了个地方，然而徐斌看到，却冲过去啪地给了他一耳光，仿佛生怕姜火旺找到水鬼似的。
“恩？”姜火旺心中疑惑，但还是眼尖的发现那一团黑水下边似乎有点不对劲。
他抓来徐斌床上的棉絮被子丢到中间，不出一会儿，被子吸水饱和了，变得沉重，下方果然露出一块边缘翘起、已显腐朽的船板——看来下边还有一个舱室。
上翘的船板挂着几根水草，估计那水鬼就蹿到了下边的舱室里。
“……这是我们老板的地方，你不能进去！”
姜火旺正打算撬开船板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没成想却被徐斌拦住了去路。
“几个意思？你们不想除掉这水鬼了？”
天气明明很冷，听到姜火旺问话，徐斌脸上豆大的汗珠却掉个不停，一脸惊慌失措，磕磕绊绊地说道：
“姜……姜先生！剩下的不劳您费心，我们老板自会处置！银元一分不少您的！”
“你紧张什么？下边有你们老板见不得人的勾当？”
姜火旺被淤泥染的黑乎乎的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