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46 ?秦可卿:大婶子不想??
对於这年月的军队速度,林锐猜对了,却又不全对。
说对,是因为他们確实非常慢,根本没能按照原计划的三日就抵达,而是拖拖拉拉、陆陆续续,一万多人仿佛断线的珠串般,就是凑不完整;说不对,是因为他们好歹抵达了。
至於“失期”的问题,还是別太深究了。
如果让他来统领贼军,定会凑出一支能打的骑兵反覆“拉网”,太多不敢说,最少打散一半儿很轻鬆,幸好大家是菜鸡互啄,一边烂的够呛,另一边真就在城中坐视官军完成集结。
好消息是,近两万兵力已经凑出。
坏消息是,一片乱鬨鬨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能打的。
神威营驻地,中军大帐。
目送一帮“签到”的军头们离开,陈瑞文脸色阴沉。
“不至於吧?”林锐想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面露苦笑。
“这群废物!”总兵大人不顾形象骂了出来,“十几个卫所,只凑出来区区一万兵马,这就罢了,一大半竟然都是乞弓般凑数的,不计战力也只有不到三千战兵,真是全都该杀!”
林锐没说话,只是转头看看后帐示意。
陈瑞文意识到不妥便没再多说,摆手示意他和陈也俊跟上。
待三人回到后帐,就见一个身著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的中年壮汉主动起身,简单的拱手一礼,正是这次跟著京营前来的锦衣军负责人,唯一让人没想到的是,他的身份有些偏高。
“赵堂官辛苦了!”陈瑞文客气的还礼。
来的竟然是锦衣军北镇抚司指挥使、外人多称“堂官”的赵全!
大周立国后基本承明制,朝堂、衙门之类的设置也差不多,包括锦衣卫,只是因为其过於臥槽的名声,改称“锦衣军”、仍掛“天子亲军”腰牌,內部同样分为南北两个镇抚司。
北镇抚司主管执行,一般人常说的“锦衣军”,其实就是指的他们,指挥使赵全原本是靖安帝未登基前的“安王府”侍卫统领,这也符合皇家惯例。
他不止一次奉皇命抄家甚至灭族,名声不大好。
南镇抚司主管监察,不仅针对朝廷百官,“同事”的北镇抚司也跑不了,虽然设有指挥使,其实只是个养老的空筒子,真正的负责人就是戴权,这同样符合大周立国之后的习惯。
名声实在烂到捡不起来的东西厂取消了,南镇抚司因为歷来由皇帝的亲信太监掌管,也被外面戏称为“內厂”。
“陈镇帅、林兵曹,赵某这次过来的目的,想必你们也清楚。”赵全虽然是公认的靖安帝亲信、长相也偏凶狠,实际却很有分寸,说话、办事都留著小心,“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一方面,他的位子本就不好坐,小心一点儿没大错,另一方面,陈瑞文哪怕被带回京城,顶多就是去职留爵,地位再怎么降低也有下限,不会真的丟命,完全没必要往死里得罪。
“赵堂官客气了,你我都是为皇家效命,自该忠君之事。”陈瑞文更不敢作死,“只是这次的事情有些特殊,陈某败了不假,內里却有不少古怪,想必锦衣军也有不少消息吧?”
赵全立刻皱眉。
现在河间府城中的“贼军”,他就算没有详细消息,多少也能猜到一些,这种事情哪怕是他这个靖安帝的亲信,也不敢在公开场合多哗哗,就连上报都要万分小心,先確保绝不泄密。
否则,背后势力的反噬太厉害,他抗不住,林如海遇刺的內幕,他肯定知道的比外面多得多。
“陈镇帅的意思呢?”良久,他客气的问道。
“不敢!”陈瑞文先对著京城方向拱了拱手才开口,“因为各部的延误,如今距离陛下圣旨的『七日”只余今天,还望赵堂官稍作宽限,正好也能休息一下,明日再带我回京如何?”
“哦?”赵全表情一动,“陈镇帅有把握?”
“安平,你来说吧!”陈瑞文终於鬆了口气,“火器的事情没人比你强。”
“见过堂官!”林锐这才有了开口的机会,“末將带的飞雷炮—”
“直接炸开城墙?”赵全和他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你有把握吗?”
“不瞒堂官,末將一共带来两个炮百户、十二门飞雷炮,陈镇帅手里还有七门可用,子药已经运到,只等一声令下,剩下的无需堂官担忧。”林锐非常自信,“一旦把城墙破开一—”
“到齐的各部兵马就能解决剩下的问题。”赵全露出满意的笑容,“一天?”
“陛下既然下旨七天,自然只有七天!”陈瑞文立刻表態。
“既如此,赵某也不用枉做小人!”赵全说著话便已起身,“告辞!”
目送他出门走远,陈瑞文轻轻舒了口气。
“你小子,胆子不小!”他转头看向陈瑞,“你知不知道,刚才那几句话不要紧,等於是向陛下表態,今晚一定能拿下河间府,成了当然最好,成不了我不过丟官去职,你就难说了。
“镇帅放心,若是真没把握,难不成我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林锐淡淡看向河间府方向,“飞雷炮的威力你知道,指望轰炸就把城墙打开,纯粹痴人说梦,我有別的手段。”
飞雷炮只是轻型白炮,弹丸也就三斤黑火药。
炸开府城城墙?
呵呵!
但只要有了火药,威力不足数量补,总能堆出来不是?
炮火掩护、抵近爆破而已,没啥技术含量。
“既如此,老夫多谢了。”陈瑞文没再废话,“等到各部提前用过饭,老夫便下令集结,你那里我不多问,需要做什么只管去办,我保证,成初(十九点)將黑不黑的时候抵达城下!”
“镇帅放心!”林锐严肃的躬身一礼,“末將告辞!”
“等会儿!”陈瑞文突然叫住他,表情有些古怪,“你那两个姑娘怎么回事?”
“镇帅连这个都要问?”林锐一愣。
“你带几个女人我都无所谓,带上荣国府和保龄侯府的姑娘是另一回事。”陈瑞文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很奇怪?老夫与两家都是世交,年节时候,她俩也曾跟著长辈来我家里。
虽说都是內院招待,老夫毕竟辈分高点儿,总要见一面说几句话,她俩相比前几年变化不小是所谓『女大十八变”,到底不至於完全认不出,你倒是可以,大晚上还带人散步。”
“末將荒唐!”林锐小有尷尬。
他不忍心妹子们关在帐篷,趁著晚上到周围转转一一肯定提前清过场一一中间確实遇到眼前这位总兵大人,没想到会被认出来。 “你呀,能耐是有,胆子也不小。”陈瑞文哑然失笑,“俊儿(陈也俊)若是有你一半的能耐,老夫纵是现在便死,都能笑著进棺材,可惜罢了,还是先想办法过去这一关吧。”
过得去就是“诱敌深入”,过不去数罪併罚。
“镇帅休息!”林锐这才告辞。
林府,后园。
绣楼客厅中,两道倩影依偎在长榻上,靠著首一起看信。
“所以,锐哥哥不是在营中公务,而是去了河间府战场?”只不过,林黛玉忍不住一脸怒容,“这么大的事情,家里人都快要知道的时候,独独瞒著我这个『正室”?好的很啊!”
“我也是收到信才知道的。”妙玉同样不高兴,“若不是西跨中院的两位妹妹猜出来,让琴妹妹亲自送去粮,他怕是想要一直瞒著,什么时候回来再说,咱们家只有夫人知道。”
“怪不得娘亲这些日子看著不高兴。”林黛玉恍然大悟,美目忍不住泛出泪光,“锐哥哥去了战场,只有她一个人压在心里,让我们放开了玩闹,琴妹妹昨晚才带信回来,真真是一一”
“好了!”妙玉赶紧拥著她劝说,“他的心思你还不懂吗?”
“如何会不懂?”林黛玉轻轻一嘆,“只管让我们高乐,他却背著一切。”
“还有夫人。”妙玉默默搂紧怀中妹子。
“你不也是?”林黛玉在她怀中蹭蹭,“传个消息还要先把人清出去。”
“家里的大事,只需要我们知道便可,丫头们不用。”妙玉严肃起来。
“嗯!”林黛玉急忙点头,“姐姐的意思呢?”
“还是瞒著吧。”妙玉一脸无奈,“不然更麻烦。”
“就是娘亲那里一—”林黛玉面露难色,“又该如何?”
“不如妹妹今晚过去同住?”妙玉含笑建议。
“今晚不行。”没想到林黛玉摇摇头,“娘亲说她有个应酬。”
“哦?”妙玉表情一动,意识到会去哪里,“既如此,你下午过去也可。”
“嗯!”林黛玉明白她的意思,“娘亲很辛苦。”
“信里你也看了,他在河间府没什么危险,因为贼军战力有限,一直龟缩在府城中没出来。”妙玉继续说道,“反倒是他提起的另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儘快办,省的耽误了。”
“曦儿妹妹一—”林黛玉面露想念之色,“有日子没见了。”
“我也没想到,公主殿下会在东安门外弄出院子,更没想到他在几百里外还能得到消息。”妙玉想的更多,“我的意思,既然已经知道地址,不妨派个人过去,先送个信商量几句。”
“姐姐说的是。”林黛玉轻轻点头,“不该做不速之客。”
“妹妹觉得应该让谁过去?”妙玉含笑问道。
“紫鹃吧,横竖曦儿在咱们家的时候,都是她伺候。”林黛玉立刻做出决定。
“不错!”妙玉稍一考虑也觉得合適,“那就今晚,正好与夫人同车。”
“嗯!”林黛玉自无意见。
商量完之后,姐妹俩又閒话几句才分开。
下午,寧国府,天香楼。
望著进门的李紈,秦可卿面露愣然之色。
“大婶子,你怎么现在过来?”她有些不解,“我这里一一”
“我来看看侄媳妇,不行吗?”小寡妇说完就笑出来,“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用担心,咱们俩都一样,没事儿不会有人搭理,有事儿也不一定能找到人帮忙做什么。”
“有事?”秦可卿边说边示意瑞珠倒茶。
反正这里只有她和两个丫鬟,都信得过,无需清场。
饶是如此,宝珠依旧默默退了出去。
“父亲有封信需要我转给他,除了你这里,我找不到路子。”李紈边说边取出一封信递过去,“素云去林府无妨,却不方便见他,偏偏里面的事情很急,我不敢耽误工夫。”
“哦?”秦可卿急忙抽出信纸,仅仅瀏览片刻便露出凝重的表情,“不错,確实非常重要,想不到江南那些不知死的东西上次失败后,竟然还敢不老实,竟然提前让李掌院配合。
看来,他们对河间府的战事非常有把握,却不知支援兵马抵达的消息有没有查到?更別说还有锦衣军堂官赵全亲自前往,不论如何都不能说笑,可是看他们的意思,竟然没觉得有什么。”
“你有河间府的消息?”李紈一愣。
“虽说太细的不好查,我毕竟没安排多少人手过去,一些大面儿上的事情还是不难的。”秦可卿点点头,“他在那边挺好,没什么麻烦,赵全是从京城过去的,瞒不过我的眼睛。”
“信上的事情呢?”李紈回到正题。
“李掌院可有吩咐?”秦可卿先说正事儿。
“父亲若是个老实听话的人,何至於当年名满天下,却只能在国子监这样的“清贵”衙门里当差?”李紈面露不屑之色,“现在更不用说,他既然让我送信,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走上高位的人,没谁喜欢被人吆喝。”秦可卿含笑点头,“那便好办,我觉得李掌院不用急,战事没那么快,这封信的话,我会儘快安排,送去河间府前线,省的耽误什么。”
“河间府前线?”李紈脸色一变,“他去了?”
“无妨,那边的贼军不难对付。”秦可卿似笑非笑,“几千人呢,听起来好像很可怕,可惜分属於十多家,又牵扯到白莲教妖人,这么多天都没商量出什么,还指望能有多大能耐?”
“可卿,你在说什么?”李紈没跟上思路。
“我说的是河间府战事。”秦可卿轻鬆解释一遍,末了才在下寡妇无语的表情中说道,“你要是真想知道的更多,我也能安排送你过去,就是荣国府那边,你得自己安排好藉口。”
“我过去做什么?”李紈没好气的白她一眼。
“大子不想?”秦可卿似笑非笑。
“我想什么?”李紈刚问完就反应过来,忍不住打她两下,“死蹄子,不知羞!”
“媳妇倒是挺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