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45 ?吴贵妃:曦儿父亲故意的??
河间府城北三十里。
夜凉如水。
下旬过半,明月早已“残留”不多,只余少少的光亮洒在大地上,没办法带来多少视线,柔和的夜风吹走白洋淀带来的水汽,让人乾爽许多,却又觉得不那么舒適。
显威营驻地就在原本的神威营西侧不远,两者相距不到一里,不一样的是,后者的营中分外死寂,因为士气低落,陈瑞文早已下令宵禁,前者却灯光大亮,因为正在接收粮餉物资。
“锐哥哥!”中军大帐一一这次真的只是一个帐篷一一內,薛宝琴高兴的扑到林锐怀里,首很可爱的蹭蹭,“你可真狠心,带兵出来打仗的大事,竟然一句都不和家里提起,哼!”
“怎么是你过来的?”这让他很是愣然,却也没忘记抱著她坐下。
“不是我还能是谁?”薛宝琴没好气的捶他一下,“姐妹们各有要事,总不能让谁放下手中的活计,专门跑来看个狠心人吧?还不是我这没著没落的可怜人,巴巴的坐船几百里。”
“乖丫头!”林锐忍不住低头深吻,半响才捨得放开,“辛苦你!”
“嗯?”没想到薛宝琴露出惊讶的神色,俏脸慢慢泛出红晕,“你没带?”
“带什么?”林锐一愣。
“尤家两位姐姐!”薛宝琴越发红脸,却依然在他怀里晃晃。
“咳咳!”林锐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锐哥哥的毛病如何,姐妹们哪个不知?”薛宝琴虽然依旧脸红,表情却已经严肃起来,推开他轻轻跳到地上,甩他一记熟练的白眼,目光隨即转向后帐,“总不会真是空的吧?”
林锐无奈了。
“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想?”但他还想抢救一下。
“不然呢?”薛宝琴表情古怪,伸出縴手一个个的扳著手指“计算”起来,“在家是妙玉姐姐和烟姐姐,营中是尤家两位姐姐,横竖总要有人伺候,这次竟会没得用,还是捨不得?”
“你呀!”林锐哭笑不得,只好一把將她横抱起来进入后帐。
里面坐著的自然是探春和史湘云。
“琴妹妹!”三姑娘红著脸迎上来,不太习惯他的没遮拦。
薛宝琴却没答话,只是扬起首,似笑非笑的盯著某人。
那架势,活脱脱一个“你还有什么话说”具现化,“她们帮我处置军务。”林锐只好解释。
“这话说的,小妹还敢『不答应”吗?”薛宝琴拍拍他示意放下,隨即迎向探春和史湘云,“锐哥哥虽说贪心,却又不是那种什么都要的性子,家里姐妹不少,怎么著都能帮上些什么。
我和宝姐姐管著生意,林姐姐虽说喜欢偷懒,却从不耽误公文、奏章方面的事情,妙玉姐姐帮他商量朝堂上的琐事,架不住还有其他姐妹,可惜我们没见过,只能將来再看了。”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是在“划分地盘”?
这真不是林锐乱想,只看“新来”两个妹子的笑容就知道。
“琴妹妹说的是,锐哥哥向来贪心。”史湘云已经迎上去,主动挽著小船娘到床沿坐下,“就好比这次,我和三姐姐还没怎么著呢,清醒过来时已经被他定下,真真羞死个人。”
“定下?”薛宝琴转头甩给某人一记白眼。
她还能不知道怎么定吗?
两个“新来”的妹子齐齐面颊红透。
“好了,都是一家人,还能生分了?”林锐笑著上前,將她重新横抱在怀里,招呼著走到一张摆好的方桌前,指著上面的地图说道,“看到这些標线没?都是她俩根据我的提点做的。”
“当真?”薛宝琴终於露出惊容却见绢布材料的河间府及周边区域地图上,相对精度非常细致,已经用不同顏色的线条標记好,不同的位置还有不少小旗,密密麻麻看起来很高端,就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地图下是一块厚实的毛毡,方便必要时插针或者插旗之类,再下面才是桌子。
没办法,沙盘带不来也不能暴露,只能暂时这样凑合。
“蓝汪汪那片是白洋淀?不错,定是如此。”薛宝琴慢慢严肃起来,美目紧紧盯著地图,很快看出端倪,“所以,从我们停船的南八里舖到这里的线条,意思是锐哥哥的粮道?”
“你看的懂?”林锐惊讶了。
“你不会真以为,小妹在海上领队全凭眼力和记忆吧?”薛宝琴没好气的推开他跳到地上,顺便甩一记白眼,“虽说“地图”与『海图”有所区別,其实还是能对上不少东西的。
所以,粮道上的两处小绿旗,就是锐哥哥接应的掩护?不错,我们在路上的时候见过,还和他们打了招呼,倒是河间府周边的几处,应该是其他卫所驻地才对,为何旗帜顏色不一样?”
“百旗是中立的意思,除非他们能赶来。”这一点林锐也很无奈。
“友军遇难不动如山”的问题一直存在。
“算了,横竖有两位姐姐照应,小妹懒得再学。”大概是意识到“越界”,薛宝琴及时调整话题,“锐哥哥,这次的补给除了粮草外,我和宝姐姐按照你给的单据,多运了不少子药。
“热兵器威力大,缺点是消耗也大,有子药才是步枪,没了就是烧火棍。”林锐笑著点点头,“幸好这次的战事不算麻烦,子药够用的话,剩下的问题就是等著后续兵马抵达便可。”
“不算麻烦?”薛宝琴一愣,“锐哥哥还是小心些。”
“琴妹妹不用多想,我们这两日跟著他,很是学到不少东西。”探春轻声解释,“就好比城中的贼军,听著不少,其实真要是动上手,老贼无非是比杂兵多抗几轮排枪齐射而已,不值什么。”
“当真?”薛宝琴下意识的看向林锐。
“我一直等著后续兵马过来,並不是说现在解决不了,而是没必要把事情搞得那么极限。”林锐非常自信,“要不然,飞雷炮先轰上一天,炸的贼军全成草鸡之后,剩下的问题还有多少?
反正河间府城经过一番大战后,能跑的百姓早跑了,剩下的很少,反倒是贼军趁机占了不少地方,我用炮轰的时候不用担心多少误伤,其实,我本来不想暴露这么早,只是现在藏不住了。”
“杀手”握在自己手里才好,別人都没有更好。
“锐哥哥有心便可。”薛宝琴终於鬆口气,却又很快露出古怪的表情,“只是现在的事情一“怎么了?”林锐一愣。
“锐哥哥今晚如何安排?”薛宝琴似笑非笑的向下盯著。
“死丫头,不害羞!”林锐无语的一把楼住她。
“小妹可不敢『越”。”却不想薛宝琴轻轻推开,美目落在两个“新来”的妹子身上,“两位姐姐的意思呢?”
探春和史湘云顿时面颊滚烫。
她们都明白,这是要“投名状”呢!
“琴妹妹说的是。”良久,三姑娘主动红著脸依偎在爱郎怀里,“锐哥哥!”
“你们愿意,我还不捨得呢!”林锐心疼的將她和史湘云搂住。 顺便瞪了某只小船娘一眼。
“小妹倒是知道,有些事情”不止一种。”薛宝琴依旧不肯罢休。
说话的工夫,她已经挤到三人身边,推著他们坐到床沿,隨即咬耳朵向两人“教学”起来,问题是大家离得那么近,怎么可能真有“保密”?
“琴儿!”林锐语气严厉。
探春却和史湘云对望一眼,哪怕俏脸火烧一般,却还是忍著羞意跪在他面前。
很多时候,“服从性测试”虽然噁心,但非常必要。
明明是有些清冷的夜晚,帐中的温度却慢慢火热起来。
京城,东安门外,吴家小院。
吴贵妃沉著脸,快步走进后宅,只看她的步速就能猜出她此时的心情。
“见过父亲!”刚进厅中,她便胡乱一个方福,隨即在客位坐下,“女儿不明白,这次又算什么?河间府好不容易有了平息的跡象,怎么突然冒出来一—”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这世间方事,何时有过尽如人意?”吴伦摆摆手打断她,脸上露出苦笑,“这次不是我的安排,甚至我知道消息比你还晚,毕竟,裘世安好列在大明宫伺候。”
“父亲这是何意?”吴贵妃明显一证。
“原本,我今晚也要去御书房,和陛下商议的。”吴伦轻轻一嘆,“因为担心有什么误会,不得不提前告了病假,只说没做好將息偶感风寒,吃了药歇下,明日便可继续公务。
河间府还是他们动的手没错,以前也確实和我提过不假,但在当时就被我直接拒绝了,如今的大周根基稳固,私底下有些手段没问题,闹的太大不行,真以为有银子有路子就能畅通无阻吗?”
“他们没听?”吴贵妃愣住了,“这帮不知死的一”
“傻丫头,他们为何要听?”吴伦一脸苦笑。
“你是首领,他们难道不该听话吗?”吴贵妃没理解意思。
“南党就在那里,『首领”却不见得一定是我。”吴伦很无奈,“外面很多人都有误会,就连你这丫头都弄错,我是南党首领不假,却也是陛下亲信,这么多年的事情都忘了吗?”
“这:::父亲在说什么?”吴贵妃很很是迷糊“知道为何这一次,李家突然上位吗?”吴伦缓缓起身,表情愈发凝重起来,“你只看到他李守中与我不对付,却忘了一点,李家同样出身江南,同样立身书院,同样可以联络南党!”
“父亲是说,你这个首领一一”吴贵妃猛的起身。
她非常清楚自己的所谓“受宠”,究竟因为什么。
如果哪一天,吴伦失去了现在的地位,她的下场如何?
孙皇后可是被她和吴家压了许多年!
“李守中一样可以做首领。”吴伦缓缓点头,“陛下需要南党,却不一定需要我们吴家;南党需要有人和陛下对话,却不见得一定要我,更何况,天下大著呢,可不是只有一个“南党”!
世间財富毕竟有限,这边多一些,那边就只能少一点,我能坐稳这个首领,是因为我能为南党带去好处,反过来,南党自然也会为我背书,若是我做不到,他们不介意换个首领。”
“比如李家和李守中?”吴贵妃终於明白过来。
“不错!”
“可是,朝廷也需要银子!”吴贵妃不会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
“朝廷?与江南何干?”吴伦语气发苦,“自前明至今几百年,皇帝换了十几个、文臣武將走马灯般换了不知道多少,他们可是没怎么换过,岂会在乎朝廷?”
吴贵妃软软的坐回长榻。
“所以,河间府突然多出数千『老贼”?”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別忘了林如海和前任的潘家。”吴伦缓缓点头,“我压住林家,虽说不只是因为江南,还有其他原因,但外人不会看到这么多,他们怎么就不明白,我若是当真想要收拾林家一一”
“是吗?”吴贵妃突然打断他,“曦儿父亲故意的?”
“若是堂堂当朝公主、吴家的外孙女跑去別家住著都不知道,你以为我能活到现在吗?”吴伦面露毫不掩饰的傲然,“曦儿丫头天真烂漫,其实也挺好,真要有什么万一更方便。”
“父亲这么看好那个林家的小子?”吴贵妃不太放心。
“无所谓。”果然,吴伦早有预料,“不是他也有其他人,就像李家一样,不是李守中说不定还有王守中,早晚的事情,江南那些人之所以猖狂,不就是因为他们有的是底牌吗?”
吴贵妃沉吟起来。
“河间府这次呢?”良久,她终於沉下心思。
“还记得土木堡吧?”吴伦语气复杂。
“前明那位朱祁镇一”
“不,我说的不是皇帝。”吴伦缓缓摇头,“当年的事情如何,百余年过去已经无从考证,但有一点是確定的,自那以后,前明朝堂上就只剩下一家,再无其他能够抗衡的力量。””
“江南?”吴贵妃嚇蒙了。
“不止,但最终没能走出他们的圈子。”吴伦点点头。
“河间府与土木堡?”这不妨碍吴贵妃理解其中的意思。
“原本早该成的,被林家的小子搅和了。”吴伦轻轻一嘆,“这次让他过去,其实並非老夫的意思,就像当初林如海的一条命,其实也与吴家没关係,而是宫里这副乱七八糟。”
“宫里?”吴贵妃还能不知道“二圣”?
“算了。”吴伦摇摇头,“陛下震怒,为的不只是战事。”
“父亲的意思呢?”吴贵妃不敢再问。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什么意思已经无关紧要。”吴伦表情严肃,“我故意用上『病假”的理由,其实也是避嫌,陛下並不是每件事都要找我商量,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只能当个看客了。”
“江南也一样?”吴贵妃意识到什么。
“他们只想著银子和路子,却忘了刀子。”吴伦面露不屑的冷笑。
“所以,林家那小子被打发过去,並非一一”吴贵妃沉吟起来。
“曦儿今天也在后门院子吧?”吴伦不置可否。
“嗯!”
“若是这次林家还能回来,你別管了。”
“父亲放心,女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