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升,雄鸡三叫。
书房內,陈缘服下灵液,霎时间整个房间云雾繚绕。
只见他身形逐渐虚化,转瞬间已化作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妖,狭长的狐眸中泛著灵动的光芒。
他轻启朱唇,低声念道:“一、二、三。“
话音方落,狐影消散,陈缘已恢復人形。
“不错,九尾狐妖形態已能维持三息。“
陈缘满意地頷首自语。
他从怀中取出一册装帧精致的簿册,翻开可见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若仔细端详,会发现这些名录皆按生灵强弱分门別类,井然有序地排列著。
“经两次灵液淬体,凡俗草鱼虫、猫犬飞禽之属,我皆可隨心幻化。
山魈、水鬼、水猴子等具微末神通的小妖,约可维持一百息。
九尾狐妖、蛟龙这等身负大神通的大妖,仅能支撑三息左右。
至於凤凰、四象等神兽之形,因我神魂未固,尚无法在现世显化。
我的修行,跟前世那些修仙小说不一样,並无练气筑基之类的明显划分,只能按照七十二变可变化上等精怪的时间来划分境界。
未服下灵液之前,我是0秒境。
我第一次淬体,直达2秒境,现在我处於3秒境。
3秒还是太短了。我一个堂堂男子汉只能坚持3秒,传出去是要让人笑话的。
先定个小目標,一炷香是五分钟,迈入炷香境!
只靠灵液一种手段,想要提升还是太慢了些,得设法儘快抽新卡包。“
陈缘心中思定,取出一个青瓷,具现一份灵液,倒入其中。
隨后,他推开房门,径直朝王管家的屋子走去。
陈胭脂晨起梳妆毕,正欲开始练舞。
“姑娘,王管家来了。“侍女挑开珠帘,低声稟道。
王管家立於阶下,拱手道:“少爷请小姐去书房一敘。“
“这么早?王管家可知是何事?“陈胭脂指尖一顿,铜镜里映出她微蹙的眉尖。
“老奴不知。“王管家垂首答道:“少爷面有喜意,应该是好事。”
陈胭脂搁下胭脂盒,菱镜中霎时漾开一抹笑影:“明白了,且待我匀面理妆。“
说罢指尖蘸了蔷薇膏,將樱唇点得艷若丹霞。待她螺黛描远山,香粉傅凝脂,这才拢著杏红纱披帛,款款往书房行去。
女为悦己者容。陈胭脂不管何时见陈缘,总要將自己收拾得水灵漂亮。
陈胭脂到了书房门口。
书房的门虚掩著,透出一线暖黄的灯光。
陈胭脂轻移莲步至门前,透过门缝望去,只见陈缘独自坐在紫檀书案前,修长的手指正摆弄著一套青瓷茶具。
红泥小火炉上,银壶吐著裊裊白雾,在烛光中氤氳成朦朧的纱帐。
更令她诧异的是,素日里总有侍女隨侍的书房,此刻竟只有陈缘一人。
那些惯常捧著鎏金托盘、提著鎏金香炉的丫鬟们,此刻全不见踪影。
“妹子来了?“陈缘抬头,眼角漾开笑意,朝她招了招手,“快进来。“
胭脂提著裙角跨过门槛,鬢边金步摇隨著动作轻轻晃动:“哥哥贵为汴京首富,怎的亲自煮茶?要不要唤几个丫头来伺候?“
“我特意把她们都支开的。“陈缘將茶匙搁在荷叶盏上,发出清脆的叮响。
他指著门说道:“把门閂上,哥哥有要紧事同你说。“
把门閂上?!
陈胭脂心头一颤。
她跟哥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没有侍女
难道说就在今天?
可是还没成婚,怎能罢了,我哪里配得上哥哥,无名无分也是应当,只要能陪著哥哥便是三生有幸。
陈胭脂深吸一口气,將门閂上,只感觉自己双手发软,脸蛋发热。
她走到陈缘身边,半边身子靠著陈缘,伸手想接过陈缘手上的茶壶,声音软得像能滴出水:
“哥哥,让妹妹,为您斟茶。”
陈胭脂指尖刚触到茶壶提梁,却见陈缘手腕轻转,不著痕跡地避开了她的动作。
她怔怔抬眸,正对上陈缘含笑的眉眼。
“且坐著。“陈缘执起天青釉执壶,壶嘴倾泻出一道莹润水线,“这茶需得我亲手斟来。“
素白茶盏中漾著澄澈的液体,乍看与清水无异,却在烛火映照下泛著极淡的虹晕。
陈胭脂双手捧盏,忽有幽香钻入鼻尖,似雪后初绽的寒梅混著晨露未晞的兰草,清冽得教人灵台一空。
“这“她指尖微颤,茶汤在盏中盪开细碎涟漪,“哥哥莫要唬我,这般清澈,香气入骨髓,怎会是茶汤?“
陈缘浅笑。
“这就是茶,我命名为灵茶。你且尝尝。”
陈胭脂心中暗暗思索。
若真是喝茶,哥哥何必屏退侍女,锁上房门?
只怕这灵茶里加了些坏东西。
想到年华阁中的教导,陈胭脂俏脸更红。陈缘让她喝,便是毒药,她都要喝。
於是,陈胭脂慢悠悠地將灵茶喝了下去。
霎那间,陈胭脂感觉自己身上一片火热,通透的舒爽感从骨髓发出,洗涤她的全身,令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哥哥,你在这茶里加了什么?我好热。”
陈缘笑道:“这便是我要与你说的要紧事。
这灵茶来歷不凡,能淬体、洗髓,改善你的体质,便是千年人参,万年灵芝都比不上。具体的我不能多说,只能说懂的都懂。
从今日起,你每天这个时辰都来找我,一日一杯,不可疏漏。
也绝不可將此事传出去,只有你我二人可以知晓。”
“啊?竟是如此珍贵之物。” 陈胭脂檀口微张,杏眸中水雾氤氳,眼尾那抹胭脂红衬得她愈发娇憨可人。
她慌忙起身,半跪在陈缘面前:
“哥哥,这么珍贵之物,胭脂怎配享受?应当先由父亲和二哥享有才对。”
“哈哈。“陈缘忍俊不禁,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鬢髮。
“他们当然也有,只是要过一阵才能给他们。你现在不要告诉他们。哥哥单独给你,自有哥哥的用意,你只需听话便可。”
“这“陈胭脂纤长的睫毛扑闪如蝶,葱白的指尖无意识地绞著衣角:“哥哥如此厚爱,胭脂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心中受之有愧。“
“一家人,休说两家话。“陈缘挥了挥手,说道:“你记住,没有我的允许,绝不可说出去。便是父亲和二弟都不能说。否则可能给我们引来大祸。
你可明白?”
“妹妹明白,定当守口如瓶。”陈胭脂神色郑重,语气坚定。
陈缘微微一笑,又道:“对了,还有一事。近日你儘量少出门,若需外出,务必告知王管家,让他多派些身手利落的家丁隨行。”
“京兆府衙近日会有大动作,专治那些放印子钱、鱼肉百姓的泼皮无赖。”他语气微沉,“我担心他们走投无路,会狗急跳墙,寻机报復。”
陈胭脂心头一紧,连忙应道:“妹妹记下了!这些日子我便安心待在家中,绝不乱跑,哥哥儘管放心。”
“明白就好,去练舞吧。”陈缘頷首,眼中流露出一丝讚许。
“妹妹告退。”陈胭脂低眉敛目,转身离去,心中却泛起一阵苦涩。
她自然知晓,京兆府衙此番动作,皆因苗翠兰一事而起。
儘管陈缘一再宽慰,让她不必介怀,可她仍觉自己给他平添了麻烦。这份亏欠縈绕心头,却不知该如何弥补。
陈胭脂心事重重地离开后,陈缘打开了系统。
【仙歷01年1月25日
陈胭脂饮用灵液,体质大为改善。
28点!
陈胭脂天天练跳舞累死累活只加3点,一杯灵液喝下去直接28点!
果然!陈缘心中大定。系统就是要结缘对象迈入仙途。
“现在灵液还稀缺,可灵田每天都会诞生一张灵露草卡。
终有一天,灵液会多到能拿来泡澡。
若是每次胭脂服用灵液都能加28点尘缘点,那就是大赚特赚。”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胭脂学习跳舞纺织化妆这些技艺的时候,也能获得尘缘点呢?”
陈缘略加思索,心中忽然跳出了前世的一个词——技进乎道!
技进乎道,出自另一个成语典故:庖丁解牛。
梁惠王讚嘆其技艺,庖丁解释说,他追求的是“道”,而非单纯的技艺。通过长期实践,他掌握了牛体的天然结构,顺应自然规律,使解牛过程游刃有余。
技艺的精进,可以领悟自然规律,达到“道”的境界。
陈缘陷入沉思:“在我前世,不乏一些將技艺练习到极致的人,但他们都只是凡人,没有成仙,却一直流传著技进乎道的说法流传,这肯定是有原因的。
老祖宗不会骗我。
或许这个世界,將某项技艺练习到极致后,真能入道。若是如此,那小胭脂练舞不能停啊。”
正当陈缘凝神思索之际,门外突然响起王管家急促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稟报声:“少爷恕罪!商会出了件棘手事,非得您亲自定夺不可。“
陈缘疑惑抬头:“哦?说来听听。“
“是关於您求仙缘的事。
昨夜来了个外乡商贾,驾著辆破旧马车,载著块形貌诡异的巨石,口口声声说是仙家宝贝,非要三万两白银卖给商会。
商会按您先前的吩咐,好茶好饭招待一晚,今早婉言谢绝了。
谁知那商贩竟突然拔刀抵颈,赌咒发誓说这石头確係仙家之物。
更言道为购此物已倾家荡產,若商会不收,他便血溅当场以证清白。“
“以死明志?“陈缘指节一顿,眼底泛起兴味。
自他宣布不再求仙后,虽仍有投机者上门,但这般决绝的倒是头回见。
问题在於,自系统关闭“接触仙物获尘缘点“的功能后,他已失去鑑別真偽的手段。
若再像从前那般来者不拒,只怕真要落得个“散財童子“的笑名。
“备轿。“陈缘拂袖起身,“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仙石值得他以命相搏。“
一盏茶后,青幔软轿停在商会门前。
陈缘掀开窗帘一看,商会周遭已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央,一辆风尘僕僕的马车格外扎眼。
车辕上那块丈余高的怪石通体幽黑,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几缕枯海草如垂死的水蛇缠绕其上,石缝间嵌著的贝壳早已风化龟裂,在秋阳下泛著诡异的哑光。
即便隔著三丈远,那股带著深海腥咸的腐朽气息仍扑面而来,引得围观者时而掩鼻后退,时而抻颈窥探。
一名肤色黝黑、身形魁梧的商贾壮汉正手持匕首抵在脖颈处,刀刃已微微嵌入皮肉,渗出一丝血痕。
他背靠那块黝黑怪石,对周围几名商会伙计的劝解充耳不闻,只紧锁眉头,目光执拗地盯著陈家商会门口方向。
王管家俯身凑近陈缘耳畔,低声道:“少爷,此人自称王博文,北海郡人士。那石头据说是他从北海郡一路运来的。“
“北海郡?“陈缘眉梢微挑,“即便快马加鞭,少说也要大半个月路程。“
他望向那汉子风尘僕僕的装束和乾裂的嘴唇,凭空生出不少好感。
能歷经艰险將这块巨石运至汴京,若非他真心认定是仙家宝物,断不会如此拼命,是骗子的可能性极小。
思及此,陈缘轻轻頷首。
王管家会意,立即拨开人群,中气十足地喝道:“陈缘少爷到!閒杂人等速速退避!“
听到声音,围观的人群立刻散开,让出了一条路。
陈缘轻挑车帘,含笑步下马车。
“大当家到了!你这莽夫,还不速速放下利刃,莫要惊扰了大当家。“
“你不是要卖仙家宝物么?如今大当家亲临,有何话但说无妨。“
商会眾人见状,连忙上前劝解王博文。
王博文乍见陈缘,先是一怔,继而迅速收刀入鞘,一个箭步跃下马车,单膝及地,抱拳朗声道:
“北海郡商贾王博文,久闻陈半城求仙问道,特寻得这北海仙石。
当初以三万两购得,今日亦只售三万两,分文不赚。
此石確乃仙家至宝,王某敢以性命担保,绝无半分欺瞒之心。若有虚言,甘受天诛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