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圈,陈卫东对县城里目前的市场情况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姚军好奇的问道:“东哥,你也想摆摊卖东西吗?”
“说不准,先多看看吧,咱俩再去其他地方转转。”
两人走出市场后,漫无目的地在县城里转悠著。
先后去了县里唯一的百货大楼,又去了废品收购站,最后去了供销社,还正好碰上工商所在抓倒卖粮票的,吸引了不少围观。
总的来说,愿意拋头露面做生意的人已经不算少了,但论新潮就差得远了。
不过细想也正常,茂泉县本就地处內陆地区,虽说已经改开,但开放的风气终究还没有传过来,依然是保守为主。
冬天的风格外凛冽,哪怕都快中午了,也冻得够呛。
姚军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东哥,咱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我都快饿死了。”
陈卫东也感觉有点饿,早上就吃了俩窝头,转悠这么一早上早都消化完了。
於是点点头,找了一家路边的小吃摊,一块钱点了两碗麵条。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往碗里搁了点辣椒油,香的人直咽口水。
陈卫东捧著碗,热气扑在脸上,才觉得冻透的身子缓过来点。
姚军呼嚕嚕吸了几大口面:“东哥,咱这也转了几个小时了,你有啥点子没?”
陈卫东摇摇头:“能挣钱的门道不少,但是要想一个月挣大钱的,我还没发现。”
姚军也嘆了口气:“一个月六千五,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要不还是按我说的,我找几个人摸黑把田老魁那老王八绑了揍一顿,看他还敢问你要钱。”
“別瞎扯,那么干包进去的。”
姚军撇了撇嘴,但是也没再提这事:“那咱接下来去哪?”
陈卫东想了想说:“刚才过来的时候那边好像有个录像棚,咱去那里避避风,顺便歇会儿,下午再说。”
在这个年代,录像棚是年轻人最喜欢去的地方,一块钱就能看几个小时录像,既能打发时间,又能取暖。
两人吃完面后来到大市场后边一个巷子里,录像棚门口掛了块破布帘,写著『录像放映,一元一位』。
掀开帘子,一股子烟味就窜了出来,棚子里光线昏暗,烟雾繚绕,放著一排排长条凳,黑压压坐了几十號人,嗑瓜子的抽菸的,还有俩小年轻在抱著啃。
前面的白布上正放著一部港剧,枪战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姚军的眼睛立马就黏在了屏幕上,时不时的还嘿嘿傻笑,陈卫东没什么心思看,皱著眉头还在琢磨赚钱的事儿。
农產品、小吃、对联日历,这几样是目前茂泉县城里最隨处可见的营生,倒是都可以做,本钱也不用太多,但见钱太慢。
服装倒是暴利,就是没钱搞。
陈卫东皱著眉,手指在腿上无意识的敲著。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鬨笑,还夹杂著几声流氓哨。
陈卫东闻声抬起头,只见屏幕刚切了个镜头,一个穿著白裙子的女人从一辆跑车上下来,高跟鞋在地上踩的噔噔响,裙摆被风吹起来,露出半截小腿,腿上裹著一层薄薄的丝袜,隱约能看到皮肤的顏色,在镜头下泛著光。
“嘖嘖,这叫啥袜子,真特么带劲!”
“好像叫啥玻璃丝,上次在省城见有女的穿过,那叫一个骚。”
玻璃丝!
听到这话,陈卫东脑袋里嗡的一声,他想起了一件事!
前世,就是在元旦前后,隔壁的西山省从港城引进了一部电视剧,剧里的那个女主角每集都会换身裙子,但是不管怎样,腿上都会穿一双这样的玻璃丝袜,还换著顏色穿,搭配上高跟鞋,看的无数人眼热。
这部剧火的一塌糊涂,这套穿搭在西山省也成了几乎所有女性爭相模仿的潮流,高跟鞋和裙子都很好买,唯独这玻璃丝本地没货,导致价格一路飆升,最高时甚至卖到了十五六块钱一双。
陈卫东喉结滚了滚,心顿时怦怦跳了起来。
要知道普通的尼龙丝袜才卖一块多,玻璃丝其实跟它是差不多的东西,就是换了个名字,成本也高不了几毛钱,卖到十五六块钱一双,绝对是暴利!
只不过这高价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月。
隨著当地的国营商店和供销社从外地紧急调货回来,玻璃丝袜的价格很快就回落了,最后稳定在三四块钱一双。
但就是这短短的十几天黄金时间,如果搞得好,绝对能大赚一笔!
他现在急需六千五百块钱还债,要不然连宅基地都保不住,只要能抓住这个机会,倒腾快的话,別说六千五,就是赚一万块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陈卫东死死盯著屏幕里那美女的腿,眼睛亮得嚇人,那层薄薄的玻璃丝,此刻在他眼里,简直堪比黄金。
姚军见陈卫东突然激动起来,胳膊肘碰了碰他,嘴角带了点坏笑:“东哥,这腿不错吧?”
陈卫东回过,强压下心中的兴奋,拉著姚军的胳膊,低声说道:“军子,我想到赚钱的门路了!”
姚军顿时来了精神:“啥门路?”
陈卫东朝屏幕努了努嘴:“你看她腿上穿的那个,玻璃丝袜,这东西在西山省马上就要疯抢,咱们弄一批过去卖,保准能赚钱!”
姚军瞅了瞅屏幕,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地说:“你咋知道这玩意儿要火了,咱县城都没见人穿,西山那边好这个?”
他有前世记忆这话自然不能说,陈卫东隨口编了个理由:“你刚没看见屏幕上的宣传gg吗,西山省省台要引进这剧,我估摸著这剧绝对要火,你想,剧里女的都穿这个,姑娘们还不都跟著学?”
陈卫东笑了笑,眼神里充满了自信。
“玻璃丝这玩意儿现实中確实没几个人穿,主要是怕人说閒话,但只要电视剧一火,这玩意儿就是潮流,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绝对会抢著买,到时候价格能翻好几倍!”
陈卫东知道,姚军没读过多少书,对这些新鲜事物和潮流不太敏感,但他相信自己的记忆绝对没出错。
因为当初他被抓进去后,有个只比他晚来几天的狱友,就是隔壁西山省的,是个赌鬼,欠了几千块的债。
就是因为这玩意儿在当地火了,价格暴涨,他看著眼谗,於是选择了坐火车来秦省偷,想著弄回去赚钱翻本,结果被抓了个人赃並获。
在如今这交通不便的年代,能鋌而走险跨省去偷袜子,可以想像那市场是何等的暴利。